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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羡鸢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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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与逝去是相对的,如果没有逝去,存在也不复存在,然而两者又时有交融,意识对它们的区分经常会混淆,以至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迷茫于幻觉和真实之间。

七月下旬,尽情挥洒的时节来了,蓝湖蒸发起鱼虾的腥臊,黄河扬浮起泥沙的土膻,两者在中间夹缝地带汇合,仰散四旋,奕奕翩翩,缱绻轩翥,游烟连云,燠热在水汽的浸润下给万物赋予了过多的激素,一切都在亢奋和繁扬间忘乎所以,这是案件的高发时段。

晚上,我在值班室里看重播的电视剧《牵手》,注视着主妇夏小雪举手投足的神韵,品味着她与同学赵燕舞的相似之处,从内心深处生出些柔情。同事们都不爱看这剧,以为我在做结婚前的熏陶功课,虽然觉得与我的硬朗风格不相符,但也情有可原,把电视让给了我,到警务室里打勾级去了。

正出神间,忽然一个纸团从窗外飞了进来,正飞入我的怀中,电视的荧光模糊了窗外的景象,我站起身扑到电视后边的铁窗棂上往外看,外边被柳树的阴影覆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两只蟋蟀起劲儿地在室外墙根下竞鸣。

我立马奔出值班室,冲出派出所大门,然而在路灯映射过来的微光中,并没有看到人影。我疑惑地回到值班室,展开手里的纸团,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新镇有人睡服务员。”我仔细看这张纸,纸张有些发硬,好像是涂了胶水,另一面则是印了美容美发的广告,应该是从墙上揭下来的,字是用圆珠笔写的,好像是拿在手上写的,因为广告纸上时有被笔尖戳透的印痕。

我立刻安排出警,三个人开着警车直奔新镇饭店,新镇饭店就在车铺旁边,离派出所太近了,两三分钟我们已经下了车,摸进了饭店。

新镇饭店是村民利用自家承包地盖起的两层楼房,紧靠路边,档次不高,仅为过往的车辆和镇机关人员提供些简单炒菜,同时也为过往的车辆提供便宜住宿,类似传统的大车店,要到下半夜才打烊,这种档次哪会有什么服务员?再说派出所脚下,谁的胆子也太大了!

果然,我们搜查了楼上所有的房间,只见几个贩运土瓮的马车老板疲惫不堪地在房间里歇息,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老联防认为这一定是谁在搞恶作剧,但我并不这样看,深更半夜的,谁会这等恶搞,又不打报警电话,害怕留下号码,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到饭店前台,见这家的老人昏昏欲睡地坐在椅子上,无奈地等候着客人上门。我问道:“我们例行夜查,店里有你家以外的女人住吗?”

“前两天请了个帮忙的女孩儿,在院里的侧房住。”老人困倦地回答道。

帮忙女孩儿的房间不是客房,是店主人一家旁边的侧房,我们敲开了女孩的房间,女孩儿只有十五六岁,一看就是个刚辍学的初中生,女孩神情倒很自然,穿了件短裙睡衣,屋里并没有别人。

我和老联防退出了饭店,商量着该如何处置,老联防惦记着打勾级牌,想就此回所,我思考着此事的蹊跷之处,不想就此罢休。

这个年代,饭店里正流行服务员陪酒服务,服务员每服务一桌客人,有二十到三十元额外收入,运气好时,一天能得一百多块钱,一个月相当于我半年的工资。经商的老板们常来常往,一些服务员少不了眉来眼去,忍不住诱惑。估计这新镇饭店为了增加客源,也雇了个女孩子陪侍,举报应该是针对此女孩子来的,

而举报人也很有可能正躲在暗处观察处理结果。

我让司机把车先开回派出所,车开动的声音一定能让饭店里的人以为我们回去了。我领了老联防,绕到饭店的后墙,后墙因为面临田野,所以比较高,有四米左右,我后退两步,身体往前冲,双手抓住了墙沿,身体上提,不费气力地就蹿上了外墙,有些像电影里轻功高强的侠客,这对于我多年的身体训练,简直是小菜一碟。老联防大出意料,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来了精神,觉得跟我行动是一种刺激。我把老联防拉上外墙,然后,两人再趁着重车经过国道的喧嚣声,爬上了饭店侧房的屋顶,动作极其轻微,以防屋里人察觉。

我和老联防趴在房顶上,悄悄地向下查看,院子里影影绰绰,几头大牲口在敞篷里吃着草,不时地会打几个响鼻,没什么异常。就这样我们两个趴在屋顶上,足足有一个时辰,星夜凉爽的露水悄然潜入后背,唤起了一些游离的神经,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在浩瀚星空下的一间屋顶上蹲守。

老联防忽然用手碰了碰,轻声说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查到位?”

我梳理了一下行动脉络,仔细思考行动中的误区和盲区,转了脸去看老联防,老联防的脸也正看着我,四目相对,彼此点了点头。我先向后退着爬到屋顶外墙边,攀住屋顶下到了外墙上,老联防也退了回来,我协助他退着从屋顶站在了外墙上,我们沿外墙走了一段距离,从外墙直接进入了饭店的院子。

我和老联防又敲开了女孩儿的房门,女孩儿不情愿地倚在门口儿,借着屋里的灯光,我注意到女孩儿脸上很疲惫,并非那种酣睡中被惊醒的惺松,但是女孩子神情上并未表现出恐慌。我向女孩儿亮出了警察证,老联防直奔屋里,迅速掀起木床边的床单下垂部分说道:“里面多闷,出来吧!”

女孩的屋里很简陋,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旧桌子,床是那种用旧木板钉的板床,床腿很矮,一个人要爬到床下面显然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床下边的人斜了身体,先把头爬出来,而后再向前爬,整个身体才完全脱离了床板,床下爬出来的男人脑袋有些秃,看上去年龄应该在五十岁以上,酱紫色的T恤看上去很光滑,是当下时兴的款式,冰丝材料,价格不菲,T恤上沾了些蜘蛛网和灰尘,有些狼狈。

男人脸仍然向下趴着,不敢抬起头。老联防笑了,说道:“蒉老板不要躲了,深更半夜,你肯定是喝醉了,要不怎么爬到床底下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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