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京城再逢龙虎豹 志斌缘遇朱轩苗 (第2/2页)
马儿所到之处,众人全部闪开,只见马儿冲入一条巷子内,贺志斌老远看见前面一群人不慌不忙走着,贺志斌慌忙喊道:“让开,让开,马儿受惊了……”众人闻声迅速将一个中年人围在中间,马儿急速奔了过来,将最前面两个人撞翻在地,马儿继续奔驰,与这个中年人擦肩而过,贺志斌抱着马儿脖子,回头忙道:“对不住了,马失惊了,对不住了……”话音未落,只听身后有人一个翻身也跳上马背,贺志斌回头一看,一个极为白净俊朗的少年,坐在自己的身后,马儿向前奔着,少年两只手从贺志斌怀里伸出,抓住缰绳,用力拉着,马儿越跑越慢,在一条空旷的巷子里戛然而止。
二人下马后,少年怒问道:“你是不是傻?”贺志斌双手施礼道:“实在对不住了兄台。”少年生气道:“你不拉马僵尸,一直抱着马脖子,马怎么会停下。”贺志斌道:“第一次骑马,还望兄台海涵。”少年问道:“头一次骑马?就敢在京城大街上狂奔?你是哪个府上的?”贺志斌愣了下问道:“什么哪个府上的?”少年道:“你刚差点闯下大祸,要是撞了我家老爷,你全家都得掉头。”贺志斌看到少年盛气凌人,直道:“我已经说了对不住了,马失惊后,我不断大喊,可是你们半天像是没听见一样,就算真撞上,我也是一个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说我家人。”少年冷笑道:“要是真撞上我家老爷,可由不得你了,你全族都得受牵连。”贺志斌知道京城重地,有权有势的人太多了,他们说话也如此豪横,于是拉着马缰绳欲走,还不忘回头丢下一句道:“今日之事错在我,但你如此得理不饶人,说话刁钻刻薄,也不是什么善辈,我懒得与你计较。”说罢欲拉着马儿离开。只听少年道:“混账,你说什么?我得理不饶人?我看你是不是家里人死绝了,欠管教。”此话一出,贺志斌瞬间勃然变色,他站在原地,倒吸了一口气,只是回头怼道:“我看,你家人才死绝了呢。”少年听闻此言,一个空翻就跳在贺志斌面前,少年甩手就是一个耳光上来,贺志斌伸出左臂,一把挡了回去。少年大怒,大打出手起来,贺志斌右手牵着马,左手来回挡着,少年手脚并用,却也未能打到贺志斌,少年此刻气急败坏,拔出身上短剑,便一剑刺来,贺志斌牵着马儿,躲闪不及,只能使出全力,用双指夹住短剑,用力一震,瞬间将短剑震成几段,然后顺势一掌便打在少年胸前,将少年击出几米开外。少年被打倒在地,顿时羞愧在地,指着贺志斌怒道:“你给我等着,我定要杀了你。”这时,身后传来一群脚步,贺志斌心想,可能此人的帮手就要到了,四位哥哥还在凤凰楼等自己呢,于是翻身上马,向前窜去。少年只在后面拼命喊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贺志斌刚走,中年男子便带着好几个随从赶来过来,众人看到少年躺在地上,短剑也碎了一地,吓得慌忙过来拉起少年,问道:“没事吧,公主?”“没受伤吧?”此少年正是万历帝的第五个女儿朱轩苗,今年年芳十七,尊称轩苗公主。朱轩苗起身后,一把推开随从们,径直走到中年男子面前,道:“父皇,女儿被人打了。”中年男子乃正是当今大明天子万历帝朱翊钧,朱翊钧关心道:“你有没有受伤?”朱轩苗思索了下,道:“这小子最后一掌没怎么出力,没受什么伤,可是朝鲜进贡的短剑,被这小子给弄坏了。”随从们都赶紧趴在地上,将断剑捡起来,朱轩苗大怒道:“别捡了,都成这样了,捡起来有个屁用。”朱翊钧看到女儿没事后,便笑道:“一把区区短剑,父皇完了再送你一把,你不是一个月前还说,普天之下,除了吕品尚能与你打个平手之外,再无人可以与你匹敌吗?这么快怎么被打脸了?”朱翊钧说着对其他人道:“回宫。”朱轩苗也感到奇怪,尽管她知道每次和吕品交手,都是吕品让着自己,但是也不至于,被一个这么年轻的人单手就将自己打趴下,朱轩苗再看着被随从们捡起来的短剑,又想起刚才那最后一掌,不由脸色泛红,怅然若失。
却说,贺志斌骑马一路向凤凰楼奔去,只觉刚才那一掌打上去软绵绵的,况且这少年实在好看,面容丽质,暗香袭人,难道是个姑娘身?贺志斌想着想着便快到了凤凰楼,贺志斌远远看去,四位哥哥还有一个小二都在门口等着自己。
贺志斌到了凤凰楼门口,下马道:“三哥,你这马性子果然烈,我这一路差点停不下来。”周豹过来接过缰绳道:“骑马不能心急,先骑性子温顺的马儿,以后有空,多练练就好了。”小二哥迎上来,从周豹手中接过缰绳,道:“这匹马,我也给您几位拉到马厩里去。”周豹点点头,道:“记得,给我们这三匹马先别喂草,那会刚吃了,就添点水就行。”小二哥应声拉着马儿向后院走去。
众人都上了楼,找了一个安静的包房内,贺志斌对众人道:“几位哥哥先安坐。”说罢便下楼,对着一个小二便道:“你还记得我吗?”小二仔细打量了下贺志斌,然后笑道:“记得,客官,您前两日还和百花堂颜掌柜在二楼吃饭来着。”贺志斌也笑道:“看来你记性还不赖。”然后用手指了指楼上继续道:“我这几位哥哥都能喝,把前两日那二十年的老汾酒,拿上两大坛来。”小二道:“好嘞,菜还是那天的样?”贺志斌道:“菜按原样上,但是酒我可喝过的,你千万可别拿什么劣酒来充数哦。”小二笑着道:“就冲您第二回专程来,再加上颜掌柜的面,这想法我都不敢有的。”贺志斌道:“好,那就先将两坛酒都抱上来,菜也抓紧做着。”贺志斌安顿好,便朝楼上走去。
待贺志斌上楼,坐下后,两个小二也抱着酒,拿着碗上来了,小二欲将酒打开,贺志斌挥了挥手道:“小二哥们,你们忙吧,我们自己来。”两个小二应声便下楼去。
贺志斌起身先打开一坛酒,然后给周龙、周虎、周豹还有贺志奇依次斟满,最后给自己也斟满一碗,然后端起酒碗道:“三位哥哥不远千里而来,小弟实在感动,敬各位哥哥一碗,为各位哥哥接风洗尘。”周龙也起身端起酒碗道:“如今我们兄弟几人能重聚,我们三人也实属高兴。”周龙说着,周虎与周豹也起身附和着,贺志奇看到众人都起身,于是也起身端着酒,贺志斌道:“都是自家哥哥,都请入座。”周虎道:“四弟,我们已将寨子的事安顿妥当,这下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周豹也道:“对,我们兄弟三人可以一直跟随着你了。”贺志斌看着三位哥哥为了自己,放弃基业,背井离乡的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顿时不由眼角湿润,将酒向上举了举,只道:“千万句话,只在此酒中,来,干。”五碗酒哐当一碰,五人都一饮而尽,然后都坐下后,对此酒赞不绝口。贺志斌又起身给各位哥哥满酒,周豹也起身将另一坛酒也打开,然后对着贺志斌便道:“四弟,都自己人坐下。”说罢自己坐着给众人也加满酒,贺志斌坐下后问道:“三位哥哥,那山寨之事如何处理了?”周龙道:“其实自打爹爹走后,我们就开始慢慢偃旗息鼓了,很少下山打劫,县里也不去了,就是收些路过周家山客商们的过路费,自从找到你后,我们就把山寨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与众人均分,将山寨也解散了。”周虎接着道:“其实后面的弟兄们,都是些穷苦之人,我们将山寨一解散,便将银子分了,让他们各自谋生去了。”贺志斌又端起酒道:“三位哥哥真是用心良苦,再饮一碗。”说着众人又碰一碗。
席间,菜肴不断端了上来,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后,周龙问道:“听你堂哥说,你还在张从城家里呆过?”贺志斌闻言,又想起了张荏青,不由长叹一声道:“唉,是啊,见过张从城了。”周豹直接问道:“四弟,凭你的功夫,既然能见到张从城,取他性命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贺志斌只是道:“当年之事,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我总感觉张从城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周虎道:“是得弄明白,但是当年张从城身为华安县令,你家的冤案,也不太可能绕过张从城的。”贺志斌道:“三位哥哥,你们这下都过来了,加上我堂哥,咱们人也多了起来,再一直住店就不划算了,也不是长远之计。”贺志奇问道:“志斌,那你想怎么办?”贺志斌道:“我准备在京城置一院地方,以后如果长居此处,也算是个家,要是离开,到时候再卖掉。”贺志奇道:“京城的地方,可不比崇县,这里一寸土地一寸金啊,我们的银子恐怕不够。”周龙道:“没事,四弟你就看吧,我们身上还有足够的银两。”贺志斌道:“凤凰楼还有客房,今夜三位哥哥就权且住在这里,吃完了我就去转的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地方。”周豹道:“我们陪你去。”贺志斌回道:“三哥,不用了,你们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完了早点休息。”贺志斌然后对贺志奇道:“志奇哥,你先就住在学子楼,不然大伯和婶子来了,就找不到我们了,我们在学子楼付了二十两纹银,住一段时间是没问题。”贺志奇点点头。贺志斌端起一碗酒又道:“来,再敬诸位哥哥一碗。”贺志奇道:“我感觉都有点上头了。”贺志奇虽这样说着,但是还是端起酒来,众人又碰了一满碗,贺志斌放下酒碗,感觉也有点上头,忽然间,想起了张荏青,想起了他对张从城说过的话,不知道此时张荏青在做什么,于是贺志斌突然道:“诸位哥哥,我准备要娶张从城家的女儿。”此话一出,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周虎惊问道:“什么?你要娶妻?还是张从城的女儿?”大家都一起看向贺志斌,贺志斌点点头,然后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此事不可思议,但是张从城就这么一个女儿,他视如掌上明珠,我就想让他将最爱的女儿嫁给我,一切恩怨,周而复始。”周豹直言道:“四弟,你是不是喝醉了,人家既然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嫁给你呢?”周龙也道:“再说,张从城说不定是你的仇人,你怎么可以娶一个仇人之女呢?”贺志斌其实也真的喝大了,醉眼朦胧道:“我知道哥哥们不能理解,其实有时候我也自己理解不了,但是我知道,宁可用百万白银娶张荏青,也不会坐看张荏青嫁给他人,届时,我可能连生的**都没有了。”众人都不解看着贺志斌,贺志斌却一头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酉时,贺志斌感觉头晕目眩,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间客房内,旁边两张椅子并作一起,上面躺着周虎,贺志斌起身后,穿上鞋子,对着周虎便推了推,道:“二哥,二哥。”周虎也朦胧睁开眼睛,道:“你醒了啊,四弟。”然后坐起身继续道:“哎呀,你不知道你喝的有多醉,满嘴胡言乱语,然后一头栽倒在桌上。”贺志斌只感口干舌燥,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然后问道:“二哥,我都胡说什么了?”周虎道:“你说,要娶张从城的女儿,还说要花百万两白银也要娶,这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贺志斌笑着摇了摇头,道:“二哥,这不是玩笑话,我正欲娶她,而且不能再拖了,迟了或许就真来不及了。”周虎听到后起身又问道:“四弟,你莫不是开玩笑吧?”贺志斌摇了摇头,反问道:“大哥,三哥还有我志奇哥呢?”周虎道:“你那堂哥酒量也不行,喝大了,我让周豹把他送回学子楼了,现在大哥和周豹都在旁边房间睡觉呢。”周虎说着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道:“我去叫醒他们。”贺志斌赶紧道:“二哥,别吵他们了,让他们多睡会,你也在这个房间休息会。”贺志斌说着看看窗外天色还早,于是回头继续道:“二哥,把你的马借我用下,我出去办点事。”周虎道:“好,我的马,性子没周豹的马那么烈,你骑着也安全,你办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去。”贺志斌道:“二哥,不用了,你还是休息会吧,在椅子上怎么能睡得舒服呢。”说罢贺志斌便背起包袱出门而去。
贺志斌骑着周虎的马儿,一路打听,找到房行牙人处,牙人便把登记在册要变卖的房产给贺志斌看,贺志斌挑选了几处离贡院和月儿胡同都不算远的地方,牙人便带着贺志斌,依次去看房。
贺志斌跟着牙人,一路看来看去,只觉得北化街有一处地方,价格还算公道,院落虽不大,但是房间却不少,也比较清净。于是贺志斌与牙人回到房行牙人处,便道:“北化街那家庭院还可以。”牙人道:“这处院子,原本是一户官宦之家,告老还乡之后,这房子就空了出来,在这里寄卖,里面家具基本都齐全,稍作收拾,便可入住。”贺志斌问道:“多少银两?”牙人回道:“两千八百两纹银,包含我们牙人的佣金。”贺志斌感叹道:“你们京城的房子果然贵太离谱了。”牙人笑道:“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岂能便宜?”然后牙人继续道:“公子,这价位这地段,你也看了,这已经是最合算的了。”贺志斌道:“好,那我定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纹银,道:“这是定金,你明日起早点,剩余的,明日直接在北化街庭院内给你们。”牙人也爽快的答应着。
贺志斌看好房子,又骑着马,向东门大街奔去,贺志斌心想:骑马就是快,不一会,便到了兴达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