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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贺志斌回乡祭祖 华安县探寻仇家 (第2/2页)

待到贺志斌走到一处隐蔽幽静的山间时,隐约有细细流水声音,贺志斌继续前行,在空旷的山野中,伴随这小河声,几座孤坟引入眼帘,贺志斌疾步奔了过去,走到跟前,只见两颗绿油松柏屹立两侧,坟头一座高大醒目的碑文,墓碑随着时间磨合,已经饱具沧桑,碑文确是依稀可见,墓碑两侧有些许食物和几个酒壶,墓碑下则残留着未烧尽纸钱,显然还有人前曾来祭奠过,墓碑正中刻着华安首善之贺府几个大字,下方则刻下贺志斌亲人的名字与生卒年。

贺志斌缓缓的跪了下来,用手慢慢的抚摸这石碑上的每一个字,这么多年以来,又重新回到了这里,同样的地方,不同的时光,活着的依然活着,死去的依旧躺着,一切终将是无法改变。贺志斌心中此时无比沉痛心碎,低着头静静呆滞,源于最深的羁绊,最终入住黄土,从此阴阳两隔。贺志斌此刻没有掉泪,只是深深看着墓碑,看着亲人的坟墓近在咫尺,贺志斌自顾道:“奶奶,爹娘,翠娘,德生爷爷,孩儿来看你们了。”“孩儿,终于来了,可是你们全部丢下我,留我在这尘世间孤苦伶仃。”“孩儿想你们啊……”贺志斌说着说着,已然是泪眼朦胧,又解下包袱,从里面拿出祭物,用火石点燃,纸越点越旺,火苗都烧到手上,贺志斌感觉火光刺痛神经,却没有离手,也许这灼烧的痛,更能宣泄自己心中思念和仇恨……

贺志斌拿出从东庄买的烈酒,慢慢的洒向坟前,边洒边道:“爹,娘,孩儿已然长大,愿你们在天有灵,助孩儿为你们报仇雪恨。”说着贺志斌将剩下的烈酒一饮而尽。贺志斌年少时并未饮过酒,长大后和贺贵才,贺志奇偶尔小酌几杯。从未喝过这么烈的酒,猛然一饮而下,突然感到天旋地晕,贺志斌感觉心都燃烧起来,顿时闭着眼躺在了亲人的坟前,恍恍惚惚间,思绪四起,又像是回到了曾经,进入了娘亲的怀抱,那嬉闹的贺府,众星捧月般的呵护,一切如从前,带着醉意,或许还能重温亲人的浓爱。贺志斌不想起身,不想清醒,十四年了,终于能踏踏实实安然睡一觉,不会在夜里再突然流泪,突然惊醒,整个山谷,一个人静静的躺着,陪伴在亲人的跟前,可想而知,离开这里,自己会有多孤单……

许久后,天色渐晚,贺志斌慢慢醒来,起身小心将坟头的杂草断枝拾捡,又点燃香,敬在坟头上,跪了下来道:“奶奶,爹娘,翠娘,德生爷爷,孩儿走了,完了回来再看你们。”磕完头后,贺志斌向华安县城走去。

傍晚,华安街道已经不见什么人了,贺志斌一个人走在华安的街上,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曾经出生于此,如今走在这里却无人问津,确是一个伤心之地。马上要宵禁了,各家各户人都陆续回家,空荡的街道,零散的走着几个路人,夜色马上要压了下来,白天的熙嚷过后,入夜的寂静显得那么孤独,贺志斌暗想:盘缠已经所剩无几,今晚就随便找个地方应付一晚。

华安县城也不大,主街也就七八里,贺志斌沿着街道一路走着,也不想问人,也不知道去哪,就是凭着感觉,走着走着就到了县衙门口,此刻县衙已经大门紧闭,一面大鼓静静的挂在一侧,贺志斌抬头看了看,绕着院墙转到一条巷子,看四下无人后,贺志斌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蒙在脸上,纵身一踏墙面便跳了上去,定睛一看县衙院内无人,就跳了下去,顺着路悄声潜入到后衙。只见一间房内亮着灯火,便慢慢靠近,只觉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不一会,贺志斌听见有脚步声过来,赶紧侧身一翻,藏在旁边花园后,只见一个妇人手端茶碗,推门进入到房里,贺志斌悄步跟了过来,侧耳一听,隐约听见妇人道:“那老爷先忙,我先回去等你。”贺志斌闻声又闪躲起来,待到妇人出来离开后,贺志斌又等了一会,感觉周围没有动静,于是静步走向门口,抬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里面桌上端坐这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手里拿着笔写着文书,听见有人进来头也没抬只是道:“又怎么了?”贺志斌也不应答,径直走到此人面前,男子见没人回声,于是便抬头看了一眼,不看便罢,一看竟然是一个蒙面人,男子惊得将手中的笔都掉了下来,失声问道:“你是谁?”贺志斌道:“大人,莫问我是谁,我是有事想请教大人呢。”男子稍微缓和了下道:“请教?既是请教,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贺志斌回道:“其实我与大人素味平生,见与不见都没有关系。”男子打量了下贺志斌道:“阁下如不摘下面罩,那就恕本官不能奉陪,”贺志斌看了看男子,走向前左手拿起书桌上的一个石砚,右手一掌便击的粉碎,然后拍了拍手,道:“想必大人可以看出,我对大人没有恶意,不然不会直接走进来,和您说话了。”男子看到贺志斌如此厉害,不由大惊失色,略带恐惧道:“那请问大侠,找下官所为何事?”贺志斌双手抱拳道:“大人不必惊慌,我与大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想必大人正是华安县太爷吧?”男子听到贺志斌声音如此年轻,便道:“少侠说言极是,我正是华安县令李见深。”贺志斌道:“李大人,在下行事莽撞,失敬。”李知县抬手示意道:“少侠请坐,有什么事你就尽管问。”贺志斌道:“坐就不必了,我敢问李大人,您在华安任上几年了?前任知县贵姓?”李知县道:“我来华安已经六年有余了,前任知县姓苟。”贺志斌忙追问道:“那是否有个姓张的知县?”李知县回道:“本官的前任姓苟,苟县令的前任正是姓张。”贺志斌又问道:“张从城?”李知县道:“本县主政六年多,前任知县也主政7年多,而张从城自万历二十三年便调离华安,少侠这般年轻,怎么会问这么多年前的人?”贺志斌回道:“大人有所不知,先父与张从城曾是金兰之交,先父病故前,让我特来寻他,拜望下先父的故交。”李知县道:“哦,原来如此。”又看了看贺志斌继续道:“张从城离开华安后,去往晖城做知州了,如今在哪里高就,本县也没有打听过。”贺志斌思索一刻又问道:“当时还有个县丞叫胡瑞刚,此人现在何处?”李知县惊讶道:“胡瑞刚?你还知道胡瑞刚?”贺志斌搪塞道:“先父以前与张从城和胡瑞刚关系都很要好。”李知县忙道:“胡瑞刚,胡侍郎,现在可不得了,乃是兵部左侍郎,朝廷重臣,拥有实权的正三品大员。”贺志斌也吃了一惊暗道:“升的这么快?”李知县还意犹未尽道:“想我与人家年龄相仿,差距确是天上地下。”贺志斌听后久久不能平静,如此大官,肯定府邸森严,见面都很困难,何况报仇呢。二人聊了多时,贺志斌告辞离去,跳过院墙,在一处偏僻屋顶上休息了一夜。

次日,天微亮,贺志斌便睁开眼睛,看到屋顶下并无他人后,纵身跳下,沿着巷子走上了街道,早上清风徐来,街道两旁店铺陆续开门,卖早食的摊位炊烟袅袅,香味扑鼻,此刻贺志斌也顿感腹中饥饿,走到一处包子店前坐下,店铺老板娘上前张罗道:“客官起了个大早啊,来点啥?”贺志斌看着店里热气腾腾的蒸笼道:“来两笼包子。”老板娘又道:“喝点啥?”贺志斌问道:“都有什么?”老板娘道:“稀饭,豆花,菜汤。”贺志斌道:“来碗豆花吧。”老板娘应声进去准备去了。少时,两笼包子便端了上来,贺志斌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来一个咬了一口,感觉味道鲜美,甚是满足,于是又把剩下的大半包子塞进嘴里,豆花也随之而来,贺志斌边吃边喝,不一会,便将两笼包子吃的一干二净,待豆花也喝光后,招呼老板娘道:“结账。”老板娘正在招呼别的客人随口应道:“稍等。”待老板娘来到贺志斌跟前道:“客官,五文钱。”贺志斌从口袋摸出几个铜板问道:“敢问大姐,这个北关离这里远不远了?”老板娘回道:“不远,不远,沿着大街向前走,然后路口向北一拐就到了。”贺志斌谢过后,径直向北关走去。

曾经生在这里,记忆从这里萌发,最亲最幸福的一切也始于此地,如今时过境迁,一个人踏在路上,举目无亲,贺志斌想想还是感到心酸,一会,贺志斌便到了北关,映入眼帘就是一阔绰大户,这里与昔日的记忆感同身受,只不过门头上却赫然写着贾府两个大字,同样的地方,不同的人家,贺志斌慢慢走向前去,门口两个斑斓石虎还是屹立两旁,岁月给他们填上了几许伤痕,再向前只见大门紧闭,贺志斌站在门口回想以前的贺府兴旺发达,每日早上便有各种商户镖师门人出入,络绎不绝,现在确是如此凄凉,贺志斌看着大门,本能的抬起来手,想敲敲门,但是顿了一下,又将手缓缓落了下来。贺志斌虽说很渴望进去,但是却不知道以哪种身份与理由入内,迟迟发着呆,十四年了,每天都想回到这个地方,可是真正来了以后,发现一切却已物是人非,可望而不可及。贺志斌在门口静静等着,呆着徒劳无益,离开却是难以割舍,突然感觉不知所措。

贺志斌又缓缓抬起手,这次他下定决心敲了敲门,见没有动静,贺志斌又稍加力气敲了敲,这次听见里面有脚步声慢慢靠近,贺志斌整理了衣服,呆在原地等着。一男子打开门,伸出头看了看贺志斌便问:“你找谁?”贺志斌忙回道:“在下姓贺,特来拜会故人。”男子走了出来打量了下贺志斌,道:“你年纪轻轻的,这里谁是你的故人?”贺志斌道:“敢问大哥,这家的主人可在家?”男子没好气的问道:“你大清早的找我家老爷做什么?”贺志斌忙道:“大哥有多不知,我是从外地来的,特来拜会你家老爷。”男子又问道:“你贵姓,找我家老爷何事?”贺志斌道:“大哥就有劳通报下,就说有个故人前来拜会。”男子看了看贺志斌,只道:“那你等着吧。”说罢,就关上门进去了。

贺志斌在门口等了半天,才听见门缓缓打开,贺志斌忙上前,看见出来的还是这位男子,男子出来后道:“我家老爷说了,没有姓贺的故人,你可以走了。”贺志斌道:“大哥,拜托您再去好好说说,让我见你家老爷一面吧。”男子不耐烦道:“都说了,我家老爷不认识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贺志斌道:“我实有隐情,想拜会下你家老爷。”男子走近贺志斌,道:“那你说我家老爷叫什么名字?”贺志斌说不上来,只能道:“不瞒大哥,我也确实不知道。”男子看了看贺志斌转头就欲进去,贺志斌忙快步上前挡住男子,然后施礼道:“大哥,我可不可以进贵府转一转?”男子看见贺志斌挡住自己去路,更加生气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说着就猛推贺志斌一把,直见贺志斌纹丝不动,男子感到贺志斌肯定习过武,于是又道:“小子,你到底想怎样?”贺志斌道:“大哥,其实我原本也住在这里,就是想进去看看而已,并无恶意。”男子回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府院大,女眷又多,我把你带进去,让老爷知道,非要骂我,我说你赶紧走吧。”贺志斌看实在进不去,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大哥,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耽搁你点时间,聊一聊?”男子看到贺志斌挡住面前,一时又进不去只能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吧,最多一盏茶的时间。”贺志斌双手抱拳施礼道:“多谢大哥。”二人到门口台阶上落座,贺志斌直接开门见山道:“敢问大哥,你们什么时候买的这院府邸?”男子道:“我家老爷买了快十年了。”贺志斌又问道:“那大哥可知,你家老爷从何人手里买的?”男子想了想道:“从官府手里买的。”贺志斌问道:“从县衙手里买的?”男子看着贺志斌,笑道:“你不是说原来也住过这里吗?我看你就诓人,这府邸最早就是官府查抄的,原来的主人好像是谋反,全家牵连,你小小年龄,跑哪里住过呢?”男子又道:“你是不知道这府邸,里面大了去了,我家老爷以前在太原做生意,以后上了年龄,就把生意交给我家公子,因机缘巧合,我家老爷满眼看上这宅院,从汾州胡知府手里买的。”贺志斌忙问:“胡瑞刚?”男子楞了下道:“你也知道胡知府?”贺志斌道:“听说过。”男子又道:“也是,胡瑞刚胡知府现在好像去京城当大官了,也算是我们这走出去的大官了。”贺志斌一听胡瑞刚的名字,就心里极度愤怒,强压这心中的怒火又问道:“大哥可知以前的华安县令张从城现在在哪里高就呢?”男子回道:“不知道。”说罢起身又道:“好了,我出来时间也长了,这下就进去了,你请便吧。”贺志斌也起身道:“大哥慢走。”男子应声就回去,贺志斌抬头看了看写着贾府的门匾,只能悻悻的离开。

此行,贺志斌感觉收获不大,看着越来越陌生的华安县,贺志斌在街上买了些干粮,又问店家要了一些水带着,向洛云山走去,原路返回来到了父母的坟前,陪在亲人坟前说着话,感觉困了,又熟睡在坟前,直到次日黎明,才告别了父母,又动身向崇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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