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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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今天真是好天气。李阿卿上完两节课,拿着皮包,着急回家。
昨晚,查某仔汝惠就来了电话,今早将回家,也不知到了没有。她内心既欢喜又害怕,欢喜的是母女团聚,共叙家事,害怕的是他们夫妻又闹矛盾,她不是什么好裁判,而其老子更是不讲理直接出红牌。
她刚走到学校门口,被副校长伍荣兴拦住了。一张马脸,下巴尖锐,又高又瘦,穿着一件白色旧衬衫,背微驼,颇显寒酸,像鲁迅书中的孔乙己式人物,神圣的教师如此落穷酸迫倒不是唯物主义的罪过。可贵之处是工作执着、认真、默默无闻,令人钦佩。时尚的审美观中已完全颠覆了美丑,令人奇怪的是对师容师貌要求特别苛刻,以他那副尊容哪怕到国外进行必要的整容,甚至将弯曲的弓形的脊柱矫正了像根杆子似的笔直,他恐怕也执不上教鞭,更不用说当上副校长了。
她颇具同情心以至达到经常被烂用的程度,同事之中子女寻找工作、调动、拆迁补助或者子女上学的上环证等等皆求助于她这尊活菩萨,她本身没有任何魔力,丈夫陈玉堂则浑身闪耀着光芒。很多麻烦,普通人削尖了脑袋也未必能办成,只要他乐意,吩咐一声,瞬时麻烦皆迎刃而解。民众被愚昧的老哲学所蒙蔽,认为只有上天庭告御状才是唯一途径。一旦有机会结识李阿卿这尊活菩萨,他们当会认识到那将是多么荒唐的举措。
李阿卿总觉得只要不违法,帮点小忙也算是一点功德,总是无不尽力。
“借一步说话。”李阿卿着急回家,忙问副校长有何事?瞧他那神秘的样子,必有为难之处。他们出了学校大门,避开了众人耳目,他说,“你能帮得上的小事,无论如何,也要帮一把。”却不道出原由。
李阿卿觉得不可思议,没见过他那样猥琐之人,恳求别人帮助的还得猜谜语,询问是什么事?他就是不肯直说,坚持要她先答应了,才敢开口。令人哭笑不得,她听说他儿子快结婚了,以为经济问题找她借钱,笑道:“是不是急需用钱?很多我拿不出来,尽点力还是可以的。”显然她猜错了,他连忙否认。
原来,他儿子最近失业了,全家着急。人性的丑陋之处即是伍副校长一味的迁就和娇惯,不幸将儿子培养成一头畜牲了,他什么本事也没有却装出很拽的样子,甚至将自己当成副部级的显赫人物。他将这归咎于他在组织部当司机养尊处优养成的坏习惯,而不是家长的失职。如今失业了,成了整天懒散地晒太阳的众多大蜥蜴之一,因此天才们出了一个馊主意,要给将他的小脖子套上一个沉重的枷锁,将他变成一头听话的牲口。一旦伍校长意识到家里从豢养一条蜥蜴变成两条再后来变成三条,那才是他的真正噩梦。
伍校长清楚地意识到两代人的人生观存在着巨大的分歧,他指望着儿子替他养老送终呢,所以他那软弱的老手挥鞭子驱赶的力道就打了折扣,任他如何吆喝,那条懒虫就是一动不动。在一位勇担重任的神圣月佬的帮助下,给他找了一个娘儿们,伍家准备,介介绍了一位朋友。开一间药铺,将一对年轻人牢牢捆绑在铺子里,他怎么也不曾预料到那样的一种可怕风险即那娘儿们比他儿子更懒散。
他的烦恼是医药经营许可证一直批不下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他说:“麻烦你,请老陈帮帮忙。”
他那唯一的宝贝儿子是某位副部长的轿夫,下班时间,驾驶公车出去兜风,在朋友家里吃酒出了交通事故,被辞退在家里。他以为李阿卿不知他的底细,只说是从工厂下岗。李阿卿只觉得好笑,便直截了当地说:“恐怕不容易,他都调走了,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回去替你问问。”伍校长的听觉有小毛病,如此婉转的话。他竟感觉有七成胜算,欢喜的像孩子那般,千恩万谢去了。成
回到芝山上的李阿卿发现屋里电话鬼叫半天竟无人接听,她拿起电话,陈玉堂随即抱怨起来,他担负神圣的工作送文化下乡拯救民众于愚昧痛苦的水火中,回家将晚点,又问查某仔到了没有?下到厨房,饭已在电饭煲里了,菜没洗,汤也未上灶。找遍屋子,竟没见到阿秀的影子,也不知那小妖精到什么地方风骚去了。她心里老大不高兴,准备找个时间,提醒她。
李阿卿瞌睡了一会儿,她收拾了沙发,又将几张纸扔进垃圾箱里,上到三楼,推开房门,儿子像条大虫似的光着膀子在梦周公,她拿条毯子想替他盖上,又觉得天气炎热,反而会吵醒他,又退了出来。
昨天查某仔汝惠就来电话,至今也未到家,也不知是半途被赌鬼勾走了或者路上教老虎给叼走了。她刚下到楼下,儿子后面也跟着下来了。
“你为一件小事焦虑而睡不着吗?”陈汝卓风趣地问。
“睡觉不盖毛毯,不怕感冒吗?”她不理会他的问题,问了一句。陈汝卓上身赤膊,只穿一件过膝盖的灰色短裤,李阿卿随时可以给他一张黄牌的。他竟然吹牛,一年四季,他什么时候感冒过?不巧的是一阵轻风吹过,令他打一个冷战,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涕泪齐全,他马上冤枉起母亲来,他的感冒是被她咒上身的。
这下李阿卿乐了,这恰是俗话说的没米下锅反而怪匏勺。她说:“你不是吹牛是金刚吗?”他忙找纸巾擦鼻子。
李阿卿关心邹秀那妖精到哪里去了?吃了饭就不见人影。陈汝卓随口应话,她既是妖精,当然是在乌鸡国门口等着吃唐僧肉了,俩人全乐起来。这才说可能去找她弟弟邹明了,听说和什么人打架了。
李阿卿又抱怨儿子不通人情,姨丈病得快死了,也没去问候一声。又抱怨查某仔汝惠,才几十公里路程,她竟然走了两天也未到家里,难道半途出了什么意外?陈汝卓随即答应去七里香探望,又着急将马庚乐介绍给大姐认识,马上又改口称有时间就去。
李阿卿泡了一壶上好茗茶,比黄金桂还香。陈汝卓轻呷了一口,感觉茶香飘缈,水质却不怎么好。他一惯认为好茶必得有好水,不幸的是江水污浊,工业化还污及地下水了,让香城变得更臭了。香气十足轻浮,入口却有些艰涩,水质坚硬之故吗?李阿卿乐起来,责怪儿子就是一个懒汉,从不曾帮她打过矿泉水。才说是学校的机井里的井水,自然是差些了。
李阿卿收收腰,坐直了身子。她性子爽快,不喜欢拐弯抹角,快刀斩乱麻,将问题挑明了,笑问:“什么时候把婚定了?总不能像咸菜公那样白胡子拖地才结婚吧。”她又将姜太公叫做咸菜公,也不知是记错了典故或者根本就不懂,反正两个字发音全不准。
陈汝卓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长辈仅见过一面,冒昧提出定婚,是不是太焦急了?再说,他还得到东山去一趟,也不知老朋友大程的渔排出了什么麻烦。他心里还是很感激母亲的,他的答案是过几年再说。
这不免让她感到失望,陈汝惠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上了麻将桌就抛家弃子,除非当掉裤衩否则下不来。陈汝川这个香城夜生活专家,侥幸逃脱了人命官司,自知无脸面呆在香城,逃走澳洲,老婆孩子全抛弃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了,可也没教人省心,不由地叹息一声,顿时陷入沉默中。
这时,邹秀哼着《牧羊曲》回来了,他趁机开玩笑,关心她学会了少林功夫或者骑上的卢马了?邹秀有了一个男朋友,还真有点像胭脂马遇上关帝爷了。她眉目间是动人的喜悦之色,正是热血升华中的查某仔。她开口就骂人:“死——”瞧李阿卿坐在对面,将后面两字生生地咽了回去,嘻嘻地笑着打招呼。李阿卿也没骂她,关心她吃不吃茶?她哪敢吃茶了,问准备几个人饭?准备下厨房了,李阿卿忙说不着急。
陈汝卓不知千金小姐何时回到芝山别墅,只说去接马庚乐,就匆忙出门去了。当自由战士带着漂亮的女朋友回到家里时,陈汝惠已到家,母女俩正在客厅里闲聊些什么。
瞧马庚乐从外面进来,陈汝惠不由地为之动容,如此高挑、飘逸、漂亮,仿佛亚洲第一美人林青霞出现在芝山上。她不由地站立起来,脸露惊诧神色,又很快变为柔和、欢喜之色,她拉住马庚乐的小手,小嗓子甜甜的、友好地问:“你也是一位老师?”
“是。该叫什么?”马庚乐应了一声,她瞧了李阿卿一眼,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为此感到为难。陈汝惠倒是直肠子,这一点连她母亲也承认是优秀的遗传,笑说:“叫大姐,就叫大姐。”马庚乐也就管她叫大姐。
陈汝卓站在后面,脸上不无得意之处,因为她的确太漂亮,他向大姐介绍了她。李阿卿瞧了马庚乐一眼了,想到陈玉堂嫌她胃口太小那件事,觉得十分好笑。查某人一旦怀上孩子,一顿饭可以吃下一头牛,这道理他就未必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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