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2/2页)
俞羲和铜杯随手飞舞,色如琥珀的骰子噼里啪啦在杯子里贴壁甩起,随即她迅疾一扣,啪的一声骰子落于银盘。
她探身用手摁住,一只靴子豪气万千的踏上桌案。
她得意地跟王子弥说:“区区不才,尤善赌技,子弥兄猜猜,这杯中点数是大是小!”
王子弥打了一个酒嗝,反问:“你让我猜,先说说自己能猜的准吗?”
俞羲和指着自己耳朵笑道:“我不用猜,凭听就知道。但是不赌则已,凡赌就得有彩头!”
“听闻晋阳马商都称赞子弥兄爱马,逢良驹必买,如今已经攒下一个大大的马场,无数西域好马圈养其中。我没什么好东西,唯有带来的白叠子、大盐还算稀罕,今夜赌彩,就拿马、盐来算。”
她一边说着,身体一边摇摇晃晃,显然喝的比王子弥还高。
石迩生怕她摔倒,想悄悄在一边扶着她,却见那胡奴扶光已经不动声色抢了先,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她身侧,伸手托着她的手肘。只是他收敛了所有锋芒,立于暗影之中,非常不惹人注目。
石迩悻悻收手。
当夜,俞羲和不负众望,凭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技,和王子弥赌的昏天黑地。凡几十场赌局,竟然毫无败绩。
空手套白狼,赢得王子弥汗血良马近百匹,还和王子弥称兄道弟,最后稀里糊涂拜了把子。
管家还是个明白人,顾不得以下犯上,跪在地上硬拉着自家郎主,哀求道:
“郎主,别赌了,再赌,您的马就剩不下多少了。”他怕郎主酒醒后,后悔的肠子得青了。
但一州之主,世家子弟,这点阔绰的出手还是有的。
王子弥第二日酒醒后给她送行,把他马苑里最好的百匹马挑给了她带走,毫不打折扣。
还不忘了殷切嘱咐俞羲和:
“我给你的信物拿好了,到了雁北拓跋部,找咱们大哥拓跋猗卢,给他看看,再报上我的名号,就说二弟我给他结拜了个三妹。”
俞羲和点头如捣蒜:“好的二哥!”
王子弥看她笑的财迷,虽然自己输了马,还花了许多金子买了盐、布,但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到了草原,卖货的时候,让拓跋大哥罩着你,别让其他部落的蛮子欺负了去。你带的铁锅我看了,是好东西,要好好定个利润丰厚的价格,赚他一笔。”
“卖给拓跋部也不用客气,大哥是拓跋部首领,是诸部联合推举的可汗,有的是马匹牛羊,雁北诸部,数他最富了。”
俞羲和谦虚道:“对素未谋面的大哥,还是下手要轻一些的,不然伤了和气,以后就不好长期合作了。为商之人,路子吗,越走越宽才是。”
王子弥瞧她暗戳戳对着金子流口水的样子,莞尔一笑。
他并非一味喜好音律不问世事,当年八王之乱,晋阳被王公贵族们举兵自相残害,几乎杀作一座空城。
他奉命率几千官兵穿越战火,从洛阳、河北取道太行八陉之一的壶关,千辛万苦来到晋阳的时候,晋阳已经是一片废墟。
是这数年间,有着他和俞羲和、俞近之这样的人,苦苦坚持,多方经营筹措,才有现在这样安于一隅的局面。
乱世烽烟里,愿我们都能一直这样无忧无惧。
王子弥目送她远去,潇潇洒洒一甩袖,转身而返。走了,回去听他的乐,画他的画去。
建安风骨知何在,且向花间问去留。
一路上在石迩的风趣解说下,枯燥乏味的旅程也仿佛游山玩水,不知不觉就到了忻州,下一站就是雁门。
俞羲和骑在马上,在忻州驿道上停马驻足,好奇地遥遥望着东边一座山。
那山五峰耸立,高出云表,山顶无林木,有如垒土之台,俞羲和指着问石迩道:“那是什么?”
“那是清凉山,听说山上气候多寒,盛夏仍不见炎暑,故称清凉山。”
石迩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哎,正好山上有个吐蕃喇嘛庙,叫灵鹫寺,上次从这里路过,我也没来得及去拜过。这次巧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俞羲和难得未雨绸缪了一下,看着身后的货物马车,思索车队行程。
石迩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蛮有责任感,没有光顾着玩,心里安排筹算了一下才说:
“可以让车队先往前走着,咱们骑马也快,去山上玩一下,拜拜菩萨神仙,回头再追赶车队也不迟。”
“可以吗?”俞羲和没想到这样也行,高兴极了。
石迩原本算盘打得叮当响,想着这样安排一举两得,还能和她单独呆一段时间。
却不想两人骑马向山间而去的时候,还跟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石迩拧着眉毛看着扶光:“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们。”
扶光木着一张脸,挎着腰刀:“末将职责所在,须得护卫主公安全,石郎君就当我不存在即可。”
石迩气的无话可说,心想你这么一大个人,跟在背后冷气直冒,我能当你不存在?
正好离得近,俞羲和伸腿踹扶光一脚:“说了别喊什么末将主公的,叫女郎,女郎!怎么又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