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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行者之名 (第2/2页)

封云藏和狄刚相视一眼,道了一声:“是。”

李令山又道:“你们虽是修道之人,却也司掌一方,这天下局势,不可不思虑。若依你二人擅为,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会引致何等动荡,你们可曾想过?”

封云藏和狄刚二人心想,以往从来都是听令行事,令出便是抹杀。职权之内,便宜行事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想压就压,想杀就杀。此番却如此多说法,莫不是李令山真的老了,变得胆小怕事?

心里这般想,却是不敢这般说。二人回道:“我等听首相大人之令。”

李令山又向程洛问道:“依你看,此时该当如何?”

程洛本欲开口,随即欲言又止,低头道:“首相大人定夺。”

李令山见此,知是程洛已心有见地,一来不愿越俎代庖让自己对他心有芥蒂,二来不愿封云藏和狄刚二人好似由他下令由此心生不快。此大将之风,倒更是反让李令山赞赏有加。

李令山更想知道程洛心中所想是否与自己不谋而合,于是道:“无妨,你说之,我定之,权当参详。”

程洛稍有犹豫,还是开口道:“当前局势,因张城执禁团一辅座和十执禁使被杀而起,后首相大人下令各城监察司于各城全城查禁,随后言城言信为制衡言城监察司才显露出一身修为。虽是因果相连的一件事,但也可看出两大隐患。其一,张城执禁使和辅座被杀,多半是蓄谋已久,其余诸城是否也在做此谋划,不得而知,但是想来即便未做谋划,也有此心。其二,若不是因此事引起的全城查禁,言信也不会暴露修为。那么,可做一猜想,其余五行诸城是否也有人修至太玄境而无人知?查禁之事还未了,此后或许还会有人也如言信一样,不得已而暴露。”

封云藏和狄刚闻言一惊,此前二人未做此深想,此时听程洛如此一说,却也觉得不无这种可能。但转念一想,不过是突然冒出个太玄境,即便再多几个,他们并不全然放在眼里。

程洛接着道:“言信此前不暴露,一来为明哲保身,二来他身为言城三城主,不暴露就不会招致我大秦猜忌。归根结底,为的只是保一城安宁。其余诸城若是也有人修至太玄境,他们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选择不暴露。是否还有人修至太玄境,我们不得而知,但即便是有,也最好不让他暴露,即便我们知,也不可让天下人知。”

狄刚不解,问道:“方才程司北言道,苏墨与言信二人身居高位无异于自缚双手,除之不可,不除反能为我大秦所用。为何现在又说不可再有人修至太玄境而露于天下人知?若是再有暴露之人如他二人身份一般,又有何不可?”

程洛看了一眼李令山,见李令山也看着自己,未有阻拦之意,又说道:“苏城言城放之天下,也仅是一方。即便他两城合反,于天下大势也是螳臂当车,所以他们断不敢生此念。可若是五行各城都有人修至太玄境,且不论他们身份如何,若是各城都生反我大秦之念,且有人暗相联络,那么坐拥太玄境行者便会让他们心生此胆,铤而走险也未可知。届时若九城并反...”

封云藏和狄刚二人虽未理清其间环节,但见李令山未作它解,想来确如程洛所言。想到若是五行各城都有太玄境一人,且并反,虽是不惧,却也着实非同小可,不可不防。

可是这也必须要有人居中联络才有可能,又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避过天雷宫的天罗地网做到这一切?

封云藏道:“即便各城都有隐藏的太玄境者,也需有人能居中联络,这断不可能。”

狄刚也点头,表示赞同。

程洛道:“至少,对于苏壁的行踪我们一无所知。”

苏壁?难道他还在世间各城行走?就算是苏壁,十年来也未曾有人发现他的一丝踪迹,这也太难相信。他难道不该是走出了十城之外?或是藏身在某处修行吗?可是他还需要修行吗?修行还能提升他的境界吗?

封云藏和狄刚面面相觑,封云藏咬牙切齿,可见他的确对苏壁恨之入骨。

李令山却道:“你刚才未称五行的修道者,而称行者。可是相信那传说?”

程洛看向李令山,见他面无表情,好似只随口一问,并无他意。可程洛心知那传说在天雷宫是一个禁忌,不仅只是天雷宫,大秦传遍世间之禁令,其中就有一条禁称“行者”二字。连同五行的传说,世间也再无人敢在人前提起。

但是传说自有传说的力量,它总能在世间某处发出声音,它总能传入追随传说的人耳中,至于听者是否信以为真,另当别论。它像是一种生命,驱之不散的生命,它好像生长于天地之间,就像那游荡在天地之间无形的气。即便是世间最有权势最强大的人,也无法将它扼杀。

行者,是传说中的名字,是那传说之中的世人无一不敬仰的名字,也是在那传说之中响彻天地的名字!

行者,确切的说它不是一个名字,也不是一个人,它是一个称谓,它是一个称号,它是无数舍弃了自己名字的人用他们的生命共铸的名号!

但是,这个名号为天雷宫所不容。

数百年来,世间早无行者之名。

直到十八年前,有一个人以行者为志,然后,他于世间销声匿迹。

行者,又再无声无息。

程洛一阵沉默,而李令山也不再说他话,分明就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一番思量后,程洛终于说道:“方才看到言城监察司李严信中提到言信发色呈红,此乃异样,再与言信修为大进相印证,此相恐怕便是那传说中的太玄相。由此看来,那传说也并非全然编造。”

李令山又道:“仅此一异样,你就信了那传说?”

程洛道:“属下不敢。是否是太玄相,还需更多印证,属下只盼最好不是。”

李令山眼中寒光一闪,道:“即便那是太玄相,世间也无行者。出几个太玄境又有何惧,必要时,除之又何妨。”

狄刚道:“程司北多虑了,我观周城御金术稀松平常。我司周城多年,从未见过所谓的太玄相,周城道界也无一人能敌得过雷法第五重。那言信虽然大败言零,但又如何能敌你我第六重的修为。依我看,五行之说全然名不副实,断不可信。”

除了同是天雷宫的乾坤十鼎,狄刚一生还未逢敌手,甚至连给他造成威胁的人也没有,他又怎会听信谣传,又怎会将天雷宫之外的人放在眼里。

封云藏也附和道:“我同狄司西看法一样,言城不足惧,反之苏城枕星河不可不防。”

程洛低头不再言语,即便封云藏和狄刚这样说,他的担忧也未稍减半分。他们未见过那个终年端坐于洛水畔的黑衣老者,每斩杀异兽时,所施展的术法何等玄妙。

即便程洛身怀雷法第六重的修为,数次想出手一试高下,终究因为没有把握而作罢。难道各城修行之法差距当真如此之大?难道五行一体之说当真不足为信?

见李令山沉默不语,三人同看向李令山,而李令山却是看着殿外,好似不为所动,悠悠地道:“你还未说该如何应对。”

这话自然是对程洛说的。

程洛看了一眼身旁的封云藏和狄刚,道:“我三人也应尽快各赴所司掌之地。”

李令山点了点头,看着程洛,而程洛却不再说,再说那便是下令,封云藏和狄刚二人与他身份相同,实有不妥。

李令山也不为难程洛,但还不是时候。

李令山道:“等司东回来,看看还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再做决定。”

狄刚疑惑道:“难道张城还会有什么异数吗?”

李令山没有回答,负手走出了乾坤殿。他直觉认为张城之事绝不简单,但他不确定司东楚玉琢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封云藏和狄刚只觉得这次是否有些小题大做,而程洛却隐隐感觉到天下将风起云涌,一场巨变正悄然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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