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願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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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于Eddie一行来说,东行刻不容缓,几人还是在旅舍逗留了两日——目的只是为确保Vincent确实地带津泽回到第十六。
「拜托,我看起来就那么不靠谱吗?」听到Eddie这个说法,Vincent皱着眉头问。
「哦,这得要你告诉我。」Eddie咧嘴笑着,满脸挖苦。
这两日,津泽都一直沉默不语;Eddie每每心无挂碍地笑着时,他都心如刀绞。
因为失血过多引起的头痛和晕厥这些症状在这两天中渐渐缓解,津泽也终于可以四处走动,可他却极少离开自己的房间。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永远睡着,再也不理会眼前的人与事。
可是,做不到。
大约是察觉到津泽的状况有些不对头,几人没有再把照看守的事交给他。
这「重任」就落在了Andrea头上。
守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表面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蛮荒神,一靠近他就是一脸嫌弃。
Andrea这边,虽然他的样貌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但是继承了祖先的记忆,他的心智却与那外貌相去甚远。这样照顾着这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他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奇怪的是,守似乎对那个被俘的「狐鼠之众」的小女孩很感兴趣。每次贴近她,守就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有吸引力的东西,只愣愣地走过去,一双红瞳紧紧盯着她的双眼。
经过两日,那「俘虏」也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加上她似乎不介意守待在自己身边,几个人就稍稍放松了对她的管制——原本是把她绑在一桩柱子上,现在,则只是捆了她手脚罢了。
****
Vincent与津泽借「应扉」回第十六的当天,良芜又降起了冰雨。
Eddie、Maksim和Andrea也相应地打理完毕预备东行。
「应扉」张开后,Vincent先行一步。
津泽却在那「门」前犹豫着。
他不知道,Penelope的命运将如何;还有,自己究竟还能不能见到Eddie。
「有关你们下一步的对策,就听从Dawson的安排吧。」Eddie在他身后稍稍弯腰,在他耳边道,「现在,就快回去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应扉」做出的「门」。
——若不是他沉浸在自己繁乱的思绪中,他早该发现,这次的「门」,似乎有些蹊跷。
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正望着的,是漆黑一团的虚无。
遥远的星云和恒星,是接着映入眼帘,并点亮那虚无的仅有的亮光。
他正被排出似乎是「门」的内部由咒力支撑的狭长通道。
——『这是???!』
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忽然有些慌乱。
是宇宙吗?
等等??如果是以自己在第十六的**??
他慌张地向后退着,那黑色的通道却仍在向他的方向收缩!
他左手的手指首先暴露在那异度空间之中。
他感到指尖的血液开始沸腾,但冰冷的温度却直击他的骨骼。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抓住你了,臭小子!」
忽然,「门」又从津泽身后打开,他被人拎着领子大力拖了出去。
惊魂未定地看着「门」在眼前合上,他久久无法从那个方向上移开视线。
他正坐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
抬起左手,方才被冻结的指尖仍旧僵硬着。
「你这次可是真的差一点没命了,oof,好险!」在他身后,Vincent舒了一口气,重重跌坐在沙发上。
「刚才??那个是???!我看到了??宇宙?!」津泽仍然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里不仅仅是『宇宙』而已,而是『断层』——就是说,不仅仅是空间上的,而且也是时间上的——错位。」仍旧喘息着,Vincent这么说道。
津泽双眼微微睁大了一瞬。
他听Laertes提过,因为有塔的存在,「门」的使用要格外小心——穿越时间流动速度不同的两个地点,很可能会掉进时空断层。
可是,两人这次使用门的地点是在Gaia西北部,而西塔和北塔,在此前都已被摧毁了。
津泽坐在地上的身躯微微一震。
他赶忙站起身来跑进自己的房间。
手机,自然早已经没电了。
他颤抖着插上了电源,焦急地等待开机。
Vincent疑惑地走到了津泽房门边,「臭小子,你是怎么了?别那么大活动幅度,你的伤可是还——」
「Vincent!我离开那天,是12月10日!可是今天——」
津泽在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后,大惊失色地回头。
「是12月13日!」
Vincent也愣住了。
在第十七,自与Kilian对战,已经过了约两周时间。
西塔的时间,原本与第十六同步;而那塔,则是在津泽进入第十七的第二天被毁的。
上一次,他与Vincent基本只在时间流动稍快的南部逗留。而十日的时间,最终约相当于第十六的四日。
这一次,明明摧毁了西塔和北塔,在西北部逗留两周,怎么可能到了第十六却变成了三日呢?
除非,毁了塔,却没办法逆转塔所造成的改变?!
津泽和Vincent对视着,惶恐之色映入了彼此的眼睛。
这匪夷所思的事态让他们措手不及,诡异的沉默包围了两人。
****
Vincent与津泽抵达第十六的时间是上午十时左右。
因为意识到情况紧急,津泽迫切想将一切处理完毕再回第十七,于是直接电话联系了严景涛,下午便前往医院处理伤势。
严景涛支开了诊室的助理和护士,与津泽面对面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我还想问??Penelope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他照旧吊着一双毫无干劲的大眼睛,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唔??出了点状况,她有一段时间可能暂时回不来了。」
——虽然严景涛是和Dawson签订了契约的第十六人类,并因此对津泽一行人的「事务」有所知悉,但人类还就只是人类而已。有关第十七的事情,并没有人对他透露分毫。
好在,严景涛似乎也并不十分好奇。
「??对你们的事我一向不多过问??」严景涛缓缓开了口,「但是少了她这个『护士』,因为你的身份的事,检查只好我自己来了。你没有问题吗?」
津泽挑了挑眉,「你可是医生,还介意这个?」
「我不介意??只怕要么是你,要么是你身边跟着看不见的??」
津泽觉得自己的脸颊渐渐烧了起来,「没??没有的事。早就不再跟着了。」
「是吗。」严景涛侧了一下头。
——所以,有些事情,即使没向他透露,他也在悄悄看着。
津泽不由得叹了口气。
??
检查的结果,居然是所有的伤似乎都伤愈良好。
「除了你右手的骨折——那个看起来是新伤加上旧伤吧。」严景涛的眼睛落在了津泽腰间的「扶灵」上。「我记得你是右手为主手的。虽然你的恢复速度一向快得惊人,就算这样至少也要五天不能用力,知道了吗?」
「其他的伤势呢?」津泽焦急询问,无非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第十七。
「剩下的那些,就用Penelope留下的咒药,以你目前的恢复速度,应该不出三日——」
就在这时,吴冥一推门而入。
严景涛抬头看见了他那双漠然的眼睛,不由得一愣。
冥一的目光浅浅掠过严景涛,停在了津泽身上。
他就这样站着,什么也没说。
「冥一啊,什么事?」
「??702二床的患者主诉胸痛,想请老师亲自去看一下。」就连冥一在说这番话时,眼睛都紧紧盯着津泽。
津泽被盯得一怔,转而也毫不客气地回瞪了回去。
「??你先回去,告诉患者我马上来。」
——门被关上后,津泽因出神地想着有关这个能够使用「圣」的人类的事,一时半会儿没有移开视线。
严景涛转过头,从来没有见过津泽那样凛然的神色的他被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是有什么过节吗?」
津泽一惊,这才回过神来,「不,我们只有几面之缘。」
想了想,他终于还是问道,「这个叫吴冥一的,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严景涛也有这世上千年的记忆,听到津泽这么问,虽然不明白细节,但却对这问话的缘由明白了大半。
「唔??也倒没什么。要他接手的病患,似乎也都反响很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哦,不过,前几天似乎有个病人应该是和你那时一样被『沙人』缠上了,这小鬼在诊疗时在场——然后这个病人似乎隔日便痊愈了。」
——他果然也只是在用「圣」做一些除秽的工作?
津泽稍稍有些放心。
****
「不行!」
「可是你也看到了!虽然北塔和西塔被毁,第十六和良芜的时间仍然错开了!这件事要赶快通知Eddie他们才行!」
从医院回来,津泽就和与Vincent争论要快点回去追上Eddie他们。可是Vincent却毫不松口。
「就算这样,Eddie也说过了,我们必须问Dawson的意思。何况,你的伤是需要至少三天,不是三个小时。」
此时后者正抱臂翘着脚坐在沙发上,而津泽则焦躁地在他面前的客厅中踱步。
忽然,津泽停下了。
「那就去找吧。」
Vincent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嗯?」
「既然你们这群家伙都这么听他的话,那就找到Dawson,问清楚!」下一刻,他已大步走向门边抓起了外套。
Vincent忽然慌张地用了「风」闪到了津泽身前伸开双臂阻拦,「等等,你是要到哪去找?」
「他既能驱尸,又消息灵通。到尸体多的地方去,总会碰上的!」说着,他一把推开了Vincent,打开门走了出去。
Vincent停在原地,扬起了眉毛,「这臭小子是不是疯了?」
??
就这样,彻夜达旦,两人遍访了N市的医院与公墓。
Vincent觉得津泽这是撮盐入火,而且这种作法事倍功半。但是他又担心他伤还没好就这样四处奔走,如果伤势再度恶化他没法交代,于是只好不情愿地跟着。
直至黎明,两人一无所获。
见天边渐渐泛起了橘红,Vincent重重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城郊的一处小教堂。而教堂的一侧,设有一块历史已颇悠久的墓地。
津泽看了看Vincent,嘴唇稍稍翕动了一下,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一旁坐下了。
「小子,你就真的只是因为塔的事情很古怪,才这么心急吗?」
Vincent将双手背在脑后,向椅背靠去,双腿交叉着伸展向身前。
——津泽一直觉得他这个动作是和Eddie学来的。但是就Vincent所说,他伴着Eddie度过了孩提时代,也许是Eddie学他也说不定。
「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在想,『也许Eddie会记起来』这种事吗?」Vincent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小心翼翼。
津泽弓着上身在双膝上,用抵在腿上的双肘支撑着身子。听到这话,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
Vincent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没有。」
「??我只是想说,就算那样希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一直刻意掩藏你的需求,就算别人想要帮你,都无从下手。」
——??!
津泽转头看向他。
Vincent脸上是少见的落寞。
此时他已作势站起身,接着伸了个懒腰。
「我四下走走。等你打算离开时,给我个电话。」他一边懒散地向教堂的方向倒退了几步,一边伸出右手拇指和小指在耳侧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
津泽就这样坐了不知多久。
朝霞初上,一切被镀上了亮丽的橘黄。
——自己真的没有自私地想过,想要Eddie记起来吗?
当然不是的。
只是,他总觉得,在迫近的危险之前,自己的愿望太过渺小了。
他不敢说出自己的希望,
不敢承认自己的愿望,
最后变成了不敢奢望。
好像有把刀就插在自己心头,他却不敢去碰。
担心拔下之后,就会鲜血淋漓。
可Vincent的话,不仅仅是把那刀指给他看,
还要在上面稍稍用力,试图抽出它。
——比起慰藉,津泽更感到气恼。
他咬紧牙,想再度忘掉那个念头。
就在这时,他留意到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津泽慢慢直起了上身。
老妇人直走向这长椅边,在津泽身边坐了下来。双手仍扶在竖在身前的拐杖上。
「这里可是好远哟,累坏了我的老骨头。」
津泽看着那老妇,稍稍扬了扬眉毛,转而换了副镇定的表情。「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呢,Dawson。」
老妇人转过脸来,皮笑肉不笑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口中发出「呵呵」的声音。
「我本来以为Maksim和Andrea会回来报信,没想到等来的是你。」
——就在他与那老妇面前,忽然凭空出现了身穿白色长袍、披散着褐色长发的男人。
津泽猛地回转过头来。
「本来就想在医院的时候驱尸见你,可是那里似乎有个了不得的人类啊。」——老妇和Dawson的声音,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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