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狐(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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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die一行人随那黑袍向地下行进。
愈往深处,那地下愈发潮湿。但几人仍能感到有新鲜的空气流动。
Eddie的火炎仍被作为几人行路的照明——借那火光四下看去,石砖砌成的墙壁上也满布着青苔,有些地方正在沿墙面向下渗出细细的水柱。
从林中的状况看,近几日似乎有些降水,所以眼下这种状况并不稀奇。
只是,看那些青苔的分布状况,这地下的建构,至少也与地上的公墓有同样的历史了。
走下起初那长长地向下延伸的阶梯后,地下的空间忽然变得开阔起来。
黑袍带着几人快步蛇行在那迷宫一般的地下城中,丝毫没有停歇。看来他对这里的地形谙熟于心。
Vincent与Eddie紧随黑袍,以幻术相佐扮成了津泽模样的Penelope则开始四下张望着,开始对这次名曰「议事」、实则不知是否会陷入打斗的会晤有些担忧。
另一面,Andrea则是没心没肺地笑着跟在Eddie身后。他每走一步,分岔小丑帽上的两只铃铛便发出幽幽的响声——在这宽广的地下空间中,那声响,以及其空灵的回音,便是唯一打破静寂的东西。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来到了一处狭长的甬道。
黑袍忽然在一面墙前停下了。
他就地缓缓转身,似乎是抬眼望向了Eddie用来照明的火球。
那火球忽地抖了一下,熄灭了。
几人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Eddie——!」Penelope低声道。
虽然她看不到,但黑暗中,Eddie与Vincent皆换了一副凛然的神情。
黑袍似乎转身摸向了墙上的什么东西。
原本挡在几人面前的石墙,在隆隆声中缓缓升了起来。
这石门中透出了幽幽的紫光,让那压抑着几人的短暂的黑暗瞬间遁于无形。
石门在一声钝响中停在了甬道的最高处。
门通往一间密闭的大厅——厅中只放有一张长木桌和围绕着木桌、靠背有些长得夸张的椅子。
至于紫色的光,似乎来源于房间四周巨型的水晶模样的东西。
从门外向内看去,有几张椅子上已经坐了人。
和带领着几人的黑袍一样,身披黑袍、头戴兜帽,又戴着狐狸面具的人。
——这就是「狐鼠之众」?
「这间议事厅具有隔绝咒力的作用,所以在下才熄灭了Edmund阁下的『火』。还请见谅。」那带领着几人的黑袍欠了欠身,终于开了口。
——那是一个沙哑、听起来十分苍老的男人的嗓音。
Eddie只是「哼」了一声,便大步走进了那房间。
就在随后的几人纷纷踏入房间的刹那,那石门又「隆隆」地降下了。
坐在房间正中戴着狐狸面具的人将双手举至面前,交织了十指,缓缓开口说了什么。可他用的似乎是古语,听不明白的Penelope与Vincent双双皱起了眉,盯着那人惨白而苍老的双手。
「这位大人是说请几位坐下慢谈。」
——原来那个带路的黑袍,也兼任着翻译?
几人于是随手拉了身边的椅子坐下——Andrea则是跳上了Penelope身边的椅子。
最先说话的人见几人已落座,才絮絮又开了口: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时配上了手上的动作——带几人来的黑袍伫在角落,逐句翻译着。
那说着古语的人有一种虚无的嗓音,让人猜不透他的年龄甚至性别;而他所叙述的内容,大约是有关「狐鼠之众」的历史:
这一族始于创世神纪末期。奉行第十七的意识也生死有命的信仰,他们彼此相纳为家人,并无心与内廷纠葛。一族悉心修炼武斗之术,对于咒术的历史也颇有深究,更是懂得这通天塔的由来与化解之法??
大概就是在那人说到这里时,Eddie忽然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不要啰啰唆唆的。不如快点告诉我们,你们需要Eulrice的神格做什么?』——他用的,也是古语。
那人愣住了,狐狸的面具面向了把双脚搁置在了桌上的Eddie的方向。
翻译的黑袍,此时也哑口无言。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半晌,那虚无的声音才接了下去。
『正如在下方才说的??我们一族,本无意与内廷有所瓜葛。但是,生死命数,不该由一人私欲倾覆——无论是Xerces还是Dawson??』
『我「狐鼠之众」已经听闻,尔等一行已摧毁火塔与雷塔,势不可当。』
『尔等挫败Xerces的计划,指日可待。』
『只是,若听凭尔等因急于求成与Dawson沆瀣一气,我族担忧,这也只是加速了Dawson摧毁第十七罢了。』
『所以,我「狐鼠之众」出此下策,意欲雪藏津泽小姐,以及其携有的Eulrice的神格——直至尔等将Dawson所带来的危机解除——』
『你们提出的交换条件,就是用你们经年积累的咒术知识化解泽塔的咒力吗?』Eddie问话的语调有些颤抖,这让坐在他身边的Penelope不由得转过头去。
——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头。虽然带着泰然自若的表情,可借那些水晶的微光,Penelope可以看到,他的额间已渗出了细汗。
虽然听不懂两人对话的内容,Penelope却觉得Eddie的古怪和这对话并没有直接联系。
到底是怎么了?
——顿了一顿,同Eddie对话的那人才应道,『正是。』
『抱歉,这个交换,我不能接受。』Eddie站起了身,却似乎步幅有些不稳。『虽然你们这样说明,我也绝不可能把创世神的神格交到来历不明的人的手上。』
Andrea看到Eddie的样子,似乎吃了一惊,慌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到他身边小声道,「Edmund大人,这里??阻断咒力,你需要快点出去。」
听到这话,Penelope一愣——她从西川那里间接听说了有关Eddie并不是意识这件事。
自进入这间房间,她就已经感到,自己似乎不能和自己的神格产生联系——这一点,恐怕对Eddie和Vincent是同样的。
可是??一个仅仅靠神格存在而「存在」着的「理念」??如果被阻绝了和神格的联系??
她不由得也心下一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说起来,如果说「雪藏」Eulrice的神格,就是将津泽关在类似的地方??
津泽会死,这件事先抛开不谈;他们也将彻底失去对Eulrice神格的控制??到时候??
这样想着,她咬紧了牙。
Vincent似乎比她更早一步料想到这一切,已从靴子侧面抽出了那柄「狐鼠之众」「送」来的袖剑,握在手中。
『如此一来??莫怪我等失礼??』
——那狐狸面具的眼睛中,似乎透出了面具下的人眼中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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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Maksim仍坐在门边,闭着眼睛厉声道。
「拜托了!你的灵觉,也一定能够感受到什么吧?!」津泽已经从矮几边站起身。
他的声音颤抖着,可他却又不得不压低音量以免吵醒正在睡着的守。
「不,说实话,我其实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他稍稍睁开眼睛,视线则垂落在地面。
——Maksim并不是质疑津泽的话。虽然那项链本来是Eddie送给他好追踪并守护他的,但是,在极端情况下,那上面的咒力还是会反射出下咒者的状况的。
但是,他也是真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Eddie正身处险境。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没有觉察?
虽然他并没有像津泽一样方寸大乱,那表面的平静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更擅长隐藏情绪罢了。
Maksim此刻,也是坐如针毡。
Eddie,Edmund交给了他一个任务——任务的目的无非是让眼前这个人避免危机。
他怎么可能会反而放任他自己冲进危机中去呢?!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思虑再三,Maksim打算浇津泽一头冷水,让他镇定下来。「你想救的那个人,可不是第十六曾和你一起生活的Eddie。别忘了,你那右手是又怎么才会断的。」
「??!」津泽忽然怔住了。
Maksim抬眼看向津泽,一脸恹恹之态,似乎满足于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
「那又??怎么样呢??」
「呃?」Maksim的眉眼微微一颤。
「就算没有记忆??他就不再是他了吗??」津泽咬了咬下唇,「因为??那也是我啊!带着他另一半记忆的这个我!在这里啊!??已经这么近了,我怎么可能,再看着他消失一次啊!Maksim!」
被叫着名字的他,脸上的惊讶已不能自已。
「Max!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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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鼠之众」似乎个个长于短刀和暗器——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他们的武器占据了绝对优势。
Penelope的双叶刀原本已被她分成两把细刃收在腰间,此时她便是以两把细刃与眼前的敌人对峙着。
Eddie也已将「断义」握在手中,与那之前和自己对话的「狐鼠」几番交锋,他并未伤到对方分毫。
——那「狐鼠」借房间中的桌子与座椅几次巧妙地躲开了Eddie的攻击,空档之际只用袖剑攻向Eddie的死角。还好有Vincent处处帮他防下,前者才得以无伤。
只是,Vincent自己也正应付着两人,对方的移动行迹很难把握,如果还要帮忙Eddie那边,他确有些招架不住。
而Eddie的速度正在减慢,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加上那带几人进来的黑袍,对方共有五人——只能使用体术,没有咒力的辅佐,Andrea与此刻正慢慢窒息的Eddie绝对处于劣势。
尽管如此,在Penelope的方向,一人已被逼至墙角,而Vincent所应对的两人也渐渐从主动攻击转为了防御。
的确,要打倒这些人也许不是问题??
可是那扇石门,将仍旧紧闭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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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了Maksim的「门」,津泽眨了眨眼睛试图适应那野外的黑暗。
Maksim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朵火花绽在他指尖。
他将那火球推向了半空。
「??谢谢。」津泽望着那照明物,低声说道。
Maksim看着津泽的脸,稍稍皱了眉——
两人决定追来之前,Maksim提到,如果就这样硬闯进Eddie等人和「狐鼠之众」会晤的现场,Penelope的身份就会当场被拆穿,而津泽也会立即陷入危险。
『那你的意思是??』
『像她一样,用幻术伪装。』
——津泽并没有半点幻术基础,是靠着Maksim的幻术,他才得以变幻了模样。
而Maksim此时盯着的脸,也不属于津泽。
而属于——西川。
至于为什么非要借他的形象,无非是顾及这「狐鼠之众」不知对几人一行的事究竟知悉多少。使用一个故去同伴的身份,似乎是最为保险做法。
津泽完全没留意到Maksim那凝固了片刻的表情——他正在四下张望着寻找几人的踪迹。
很快,两人便注意到那细长的石碑。
快步走上前去,津泽发现,那破败不堪的墓地中并没有半个人影。
Maksim沉吟了片刻。「我能感觉到他们几个的咒力在此停留过。」
说着,他向一片较为开阔、地上铺着石砖的地方走去。
他在那旁侧停下脚步,转而蹲下身子,伸手做出了敲击地面的动作。
谁知他敲击的拳头刚刚落下,那石砖覆盖的地面就消失不见了。
「唔??倒不是幻术,只是障眼法吧。」他站起身来转向津泽,「咒力的痕迹向下走了。」
津泽点了点头,随着Maksim沿台阶向下走去。
??
地下的设计简直简直像座迷宫——还好有Maksim的灵觉,不然两人势必会在此迷路。
但也正因为这错综复杂的建筑结构,两人越来越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自觉地,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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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elope的右脚踏在一名「狐鼠」的前胸,刀刚刚指上了他的下颌——
就在这时,她却听到背后金属与地面接触的闷响。
Eddie将「断义」扎在了身侧的地面,整个人似乎靠那刀支持着;他弯着腰,看背影似乎正在剧烈地呼吸。
屋子里的长桌和座椅几乎都已被破坏殆尽。
另一边,Vincent仍然在和两名「狐鼠」交战。
Andrea面对和自己周旋、手中仍握着短刀的「狐鼠」,背对着Eddie退向了他身边。
「Edmund大人??」
「我没事??」
他紧咬着牙关,汗水从他下颏一滴滴坠落。
一直在和他交手的「狐鼠」,在破坏的桌子对面慢慢直起了身子。
见状,Penelope焦急地对靠近门边的Vincent大喊,「Vincent!找个空档把门破坏掉!」
「你说得我好像——」他还没说完,那名带领几人来此地的黑袍便一记横踢飞来。
Vincent只得闭了嘴仰向后躲避,随即反射般地抬起左臂挡住了对方右手劈来的手刀——
「——没有试过一样!」
——是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Eddie现在处于怎样的困境。只是与他纠缠的两人似乎也对眼前的状况心知肚明:只要几人被困在这里,他们被擒或是被杀,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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