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陆行出川,父子三人名动京师 (第2/2页)
诸葛笔在当时也算是笔中的驰名品牌,以此相赠,方显两人的交情,苏轼知道,老父常常是以兄长事他君懿伯伯的。
苏轼兄弟二人也参加了考试。
不久后榜出,明州鄞县(今浙江宁波鄞州区)人袁毂(字容直,一字公济)高居榜首,苏轼名列第二,苏辙也榜上有名。
九月十九,苏老泉撰《送石昌言使北引》,命苏轼书写。
石扬休,字昌言,眉州眉山(今属四川眉山市)人,是苏轼父子标准的老乡。
受到欧阳修激赏的苏洵,又再接再厉地上书《上韩枢密书》、《权书》于时任枢密使的韩琦,与之论及制兵之豪纵在厉威武(此人拉关系的能力着实不一般,读书之外的功夫下得也很足)。
深受鼓舞、像打了鸡血一般的苏老泉认为:
当世之大患为大臣都爱好声名而惧怕讥谤,好名则会多树私恩,害怕讥谤则会执法不坚。造成兵冗而骄的责任应由谁来负则呢?
作为封建社会的知识分子,老苏当然不能直接指责皇帝,只能要求主管军政的大臣对此负责。先把皇帝开脱出去,自然把“天下之兵,豪纵至此”的责任归咎于枢密府,是由于大臣“好名”、“惧谤”、“树私恩”、“执法不坚”造成的,明眼人都知道,苏洵旁敲侧击的对象是大将军狄青。
其实,苏洵并不了解狄青,这里只是人云亦云。狄青出身微贱,以功以忠擢升重臣,是北宋一代名将。
作为枢密使的韩琦自然不是吃干饭的,不会听信苏洵纸上谈兵式的的一面之词,因此,对于苏洵的上书不置可否,置之不用。
自古读书人的理想就与致仕紧密相联,苏洵听说了一个好消息——张方平从益州调任京师出任三司使,就前去拜见。(三司使,北宋前期最高财政长官。三司总理财政,成为仅次于中书﹑枢密院的重要机构,号称“计省”,三司的长官三司使被称为“计相”,地位略低于参知政事。)
在张府上,张安道(方平字安道)微笑着问这位老朋友苏老泉道:
令公子近来所读何书?
老苏赶忙答道,犬子这段时间在重读《前汉》。
张安道又问,全书看完过两遍了吗?
老苏归家后以此询问苏轼,苏轼不屑地说,此老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读过三遍的吗?
后世有人评论,小苏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要知道张安道当年曾借过别人的《十七史》,短短一月即还,说已近看完,此人天资强记,数行俱下,就连前辈中的宿儒,也罕有人及。
也有传苏老泉曾带着两个儿子去拜访张文定(张方平的谥号),张文定趁苏轼兄弟正在准备科业考试,有意出题考一下他们,因此共出六道题。令人拿给苏氏兄弟去,而文定却在隔壁的密室里暗自窥视。只见两兄弟得到考题后,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沉思。苏辙在一道题上有疑问,指着给哥哥看,哥哥不言,只是用笔管敲了几下桌面,说“管子注”,苏辙还是没有听明白,哥哥就用笔将此题目勾去,然后就一挥而就做完了题目。张文定读完了苏轼的文章后,更为惊喜,原来被苏轼勾去的那个题目,并无出处,只是为了考验苏氏兄弟而杜撰的命题。
次日,张文定见到了苏老泉,不无惊喜地说,两个儿子都是天才,只不过大儿子明敏可爱,但小儿子却是少年持重,日后的成就可能要高过其兄长了!
张方平这个人很有气量,在镇守西蜀时,认识眉山的苏洵及其子苏轼、苏辙,深表器重,并积极为之延誉。曾推荐苏轼为谏官,后来苏轼因作诗被朝廷诬陷下狱治罪时,张方平也受到牵连,但他却能不顾个人安危,依然奏章论救,所以苏轼终身都很敬重他。
在京师开封,兄弟俩业余时间聚到一起,潜心于研读探究《公羊》《毂梁》《左氏》三传。与大多数读书人一样,书读多了,对不学无术之辈,六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子弟往往看不上眼,苏轼兄弟同样也对京师那些醉生梦死的富家子弟侧目而视。“颇见纨绔中,齿牙厌梁肉”
嘉祐六年正月初六,由翰林学士欧阳修(字永叔)主持的贡举开考,翰林学士王珪(字禹玉)、龙图阁直学士梅挚(字公仪)、知制诰韩绛(子华)、集贤殿修撰范镇(字景仁)这几个人协助知贡举主持本届考试。《宋史·选举志》:凡进士,试诗、赋、论一首,策五道。
参加省试的苏轼撰写的题目是《刑赏忠厚之至论》。
由于当时的士子崇尚的是险怪奇涩的文风,还美其名曰“太学体”,当时的文坛领袖欧阳修等都对此深恶痛绝并大力加以抑制,因此但凡是遇到这类考卷,一律会被淘汰掉。最离谱的是这类考卷甚至出现僻涩如“狼子”、“豹孙”、“林林”、“逐逐”之语,怪诞如“周公枰图”、“禹操畚锸”、“传说负版筑来筑太平之基”之说。
欧阳修考试礼部进士,面对千人一面的诡异之文章,有心去挽救一下这种危险的局面。梅圣俞当时与欧阳修在一起共事,一日得到苏轼的《刑赏忠厚之至论》考卷,赶紧拿给欧阳文忠公看。
欧阳修非常惊奇,以为遇到了异人,第一念头就是将此人录为头等,但又转念一想,朝野上下往往对每年的头名状元格外敏感,同时又有预感是自己的门下士曾巩(字子固)所作,要是录为第一,那么就会在官场上下授人以柄。
因此,只好忍痛割爱将此人录为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