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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轻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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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窗外下起了雨。

作为今年第一场春雨,它细细绵绵,淅淅沙沙,宣告漫长冬季的结束,初春已然降临。

浴室里放着水,轮到祁越洗澡。

而林秋葵躺靠床头,仍旧处于轻度晃神的状态。

这不怪她。

任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被说了……那种话,大抵都会如此。

堂皇。

困惑。

一点点茫然。

还有那股浓重的、微妙的、挥之不去的战栗感,恍如一串电流流经全身。

令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失衡。

感到羞耻。

也许归根究底,问题就出于一个字上,——爱。

‘爱’是一种包罗万象的情感,一个复杂多义的字眼。

在世俗常规的理解中,它无疑是‘喜欢’的升级,一段正面关系的极致表达。

奈何恰恰源于它的‘高深’,它的美妙它的珍稀,它生来富有艺术性,连同它所要求的‘纯粹’与‘完全’。宛若一株开在雪谷绝峰的花朵。

太过高贵了,反而叫人望而生畏,不敢亵渎。

人们决定以更轻松趣味的方式使用它,在不伤及自我的前提下谨慎调侃它。

我跟你说,这部巨好看,我超爱的!!

嗯??预告片看起来质量不错啊!我一把子爱上了!

啊啊啊啊啊,姐姐的腰不是腰,简直是无形杀人的刀!爱了爱了!!!

……

,电影,明星。

大家尽可能地将爱安置到不必渴求回报的人事物上。

发到网络平台上,搭配活泼的语调,新鲜的用词,生动的表情包。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它娱乐化,即兴化。

明明可以对着屏幕一口气打出几十个爱,转头对着生活中亲近的人,却一次次莫名窘迫地把爱掐死在喉咙口,鬼鬼祟祟藏进心底深处。

不敢说。

不敢听。

连深夜躲进被窝里想一想,随之而来的一个哆嗦,皆意味着肉麻,虚妄。

现实的爱如空中阁楼般遥不可及。

着实不现实,不可取。

细数起来,林秋葵对祁越说过两次爱,第一次情况紧迫,他快要被幻象迷惑。

她说:“我来爱你。”

第二次他胡搅蛮缠要一起上床睡觉,质疑她说谎,她不爱了。

她拿哄小孩的语气说:“我会爱你。”

然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祁越口里听到这个字。

更没有想到,那个她好像追逐了很久的东西,在接收到它的刹那,心头第一时间涌现的情绪,竟然不是欣喜,不是满足。

而是丝丝缕缕的畏惧与怀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样随意地说出口,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能做到吗?

程度是多少呢?期限又是多久呢?

拿什么保证?

各种各样的疑问如火山喷发,偏偏在那双刀锋一样乌沉逼人的眼睛前,问不出来。

不敢问。

不好问。

没必要问。

没立场问……

林秋葵给自己找了诸多理由,却难逃祁越似有所觉地追问。

“你呢?”

他眯起眼来,无形的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溅起水花。

目光灼热而威逼。

“回答,快说,你爱不爱我?”

“林秋葵,你是不是也爱我?”

他简直是一只兽,野蛮生长,无遮无拦。

丝毫不理睬成年人之间该有的含蓄暧昧,不要留白,不要揣测,也不要廉耻。

他一次一次反复地逼问,肆无忌惮地靠近,索取。

就要一个答案。

而且要清清楚楚,没有狭义,绝不含糊的那种。

这时你休想再用饼干,用肉,用睡觉洗澡作诱饵了。他才不会上套。

他就要自己认定的那样东西,不给就不放人,拒绝就会咬人,吃人,甚至杀人。

林秋葵最终败下阵来,视线不自觉地躲闪了,喉舌干燥又轻颤,生涩地、低微地吐出那一个字:“……爱。”

“不行。”他不满意。

他要强硬地掰回她的脸,用自己填满全部她的视线:“看着我说,重新说,是不是爱我?”

“……是。”

“不是。”祁越史无前例地难缠,活像一个苛刻的老师,故意为难一个口齿不清的孩童。

“你要说爱我。”他说:“你最爱我,说。”

“……”

我最爱你。

林秋葵最爱祁越。

她简直是自暴自弃地,在他的审视下说完,而后……几近落荒而逃。

真是……超级丢脸。

好在祁越不懂这个。

他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就满意,满意了就好说话。

也不在意自己被推开,自觉捡起散落一地的珠子,接过睡衣,开始清理乱糟糟的身体。

里头水声稀疏,大约快洗完了。

啪嗒,啪嗒。

林秋葵背靠枕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动床头灯,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不过微灯明灭,光影摇曳,无意间突显出浴室内那盏灯,以及推门上模糊绰绰的投影。

稍宽的肩。

劲瘦的腰。

她看过许多次那片山脊般的后背,也清楚腰腹间鲜明的肌理,每一天都从紧密的怀抱里醒来。

这算什么呢?

他们这样,究竟算什么关系?

偶尔也会想到这个问题,又有意无意地抛之脑后,懒得深想。

“好了吗?”她有点困了,神情倦倦:“衣服穿好,出来给你吹头发。”

日常企图浑水摸鱼的祁越:。

被提前抓包了。

只能不情不愿套上软了吧唧的睡衣,他穿不惯。

哗啦一声,搭拉着嘴角走出来,头发又潮又黑,好比一团卷曲的水草,滴滴答答到处淌水。

“怎么又不擦干?”

故意不擦头发,湿淋淋地跑出来,可以拉长吹头发的时间,或者至少让企鹅替他擦。

祁小狗经常玩这种小把戏,林秋葵也没揭穿他。

“过来。”

她招招手,他便过来。

自己弓背蹲下来,让她取过浴巾,动作轻缓地揉擦。

擦完了,该吹了。

林秋葵小小打个哈欠,正要坐起来,却意外地被小狗拉住。

“你睡。”

她困了。

她得睡觉,以免生病。

祁越拔下吹风机的插头,因为必须主动拒绝亲近,表情有点烂烂地:“我自己吹。”

“你行吗?”

林秋葵手肘半撑身体,仰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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