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月歌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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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二年六月十九,苗疆东北部竹马驿的一场大火,终于燃净了所有的空气,缓缓揭开了那层黝黑恶臭的幕布。也正是这一场大火,终于将苗疆推上了前沿。
数年后,当人们再次审视南唐之乱时,皆惊叹于这场大火的连带效应,殊不知这一切就只是个意外——一个汉子,迫于求生,踢翻了烛台,仅此而已。可能他自己也不会想到,当年不经意之间的一个小小举动,竟搅动了整个大陆的血雨腥风。
这只是一个开端,却并不是开始。
众人瘫坐在驿站对面的密林里,望着已然熊熊大火的房屋,心思各异。
古柔靠坐在郭瑗怀里,慢慢调息着,吕、周、月、羚四人依旧没有醒来,古滢不知所踪。大叔带着小雨点儿坐在另一边,嘀嘀咕咕地听不清在说什么。
李昼低低吩咐了格青几句,随后格青转眼不见了踪影。
古柔慢慢直起身子,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刚才林子遇的毒掌伤她不浅,但好在毒素大多都被蛊王吸收了,她受的单纯是内伤,还需要慢慢调理。
“姑娘身手真俊,实在佩服佩服~”郭瑗一脸无奈,看着突然蹲到她二人旁,一脸谄笑的李昼,仿佛刚才窗里窗外的那个凝视只是假象,而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古柔也不理他,他就杵那儿一个人呵呵笑,伸手就摸上了古柔的手腕。
还没搭上,古柔不动声色间手腕一翻,一转,便挪地远远的,还顺手狠狠拍了下李昼的爪子。
“你功夫也不赖!”古柔瞟都不瞟他一下,淡淡答道。
李昼缩回手,边揉边乐呵,又道:“那哪儿能比的上姑娘呢,你内功了得~”
“你剑法了得!”古柔微微动了动眼睛,语气平静。
“你蛊术了得~”李昼笑呵呵,继续。
“你轻功了得!”古柔转过眼,笑眼盈盈。
“你应变了得~”李昼笑意更甚。
“谢谢!”古柔停顿些许,笑着,缓缓吐出两个字。
“嗯…不客气~”李昼也停顿些许,抛了个媚眼儿,轻快回道。
第一局,平手。
“姑娘哪里人啊?”李昼一脸天真。
“苗疆巫蛊,名动天下。你是哪里人啊?”古柔答非所问,眉眼弯弯。言外之意是,这天底下,会巫蛊之术者多是苗疆人,整个大陆人尽皆知,就连妇孺儿童都清楚。这是在嘲笑李昼孤陋寡闻。
“祖籍濠州,现居江宁~”李昼假装没听懂古柔的言外之意,认真的回答道。
“江宁是个好地方。江宁的人都这样天真懵懂吗?”古柔佯装思索,实则嘲笑李昼愚笨。
“倒是都跟我一样英俊潇洒呢~姑娘应该多出去看看,偏居小镇,待久了会得病的!”李昼微微扬了扬头,眸若灿星。暗讽古柔见识短浅。反击。
古柔盈盈一笑,“公子贵姓啊?”。
“他姓李,叫李昼,字闲之!三月二十六日生,今年二…”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字字珠玑,却暗藏刀锋,也不知谁得罪了谁,刚认识就杠起来了,跟天生有仇一样。
郭瑗夹在中间,实在难受的很。终于忍受不了,泼水似的想要将李昼的信息一股脑儿倾盆倒出。
“哎哟,小知华呀,你不要这么直接的嘛,你柔姐姐会害羞的~”郭瑗还没嚷嚷完,李昼便打断之,声音委婉悠长,似水柔情,可听在郭瑗耳里却着实有些发麻。郭瑗不自禁地呲牙蹙眉。
古柔倒也不理会李昼恶心的声音,皱眉,又舒展开,做恍然大悟状,道:“哦,难怪呢。我们这穷乡僻壤之地,太子殿下自然是瞧不上的了。不过…”古柔故意将语音拖长,“您的排场还真是大哟,一来,就是一场大火~见面礼跟您的人一样,到也是独特的很呢…”
古柔扬起头直视着李昼,柳眉微挑道:“我,古柔,一介小民,实在当不起您这声姐姐”。
话至尾音,语意森凉,满满嘲讽,满满敌意。
古柔整句话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直讽李昼武功高强,却不出手制敌。对方逃走到也罢了,若是他能提早抬抬他金贵的手指,起码不至于让整座竹马驿烧掉。空有一身本领在身,却处之泰然,坐视不管到这个程度,着实让人心生反感,何况他还是一国太子。
这几年来,苗疆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处处暗藏危机,国内外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盘踞于此。苗疆虽归属大唐,但早已跟当局达成共识,一直自主管治,只要不涉及国家利益、边境纠纷,朝廷一般是不会插手的。
可现如今,一场大火,竹马驿被烧,无疑是将苗疆问题摆在了明面儿上,供人指手画脚、品头论足。这不仅关乎苗疆自治局势,也会影响到大唐正在修订的律法政策,更会改变其他国家对于苗疆归属问题一直以来的看法和心态。
小小驿站,是通往月岐山苗疆古寨的最后一道屏障,而这场火,无疑将苗寨暴露于世人眼中。
李昼沉默不语,两人注视着对方。
“呲!”一声冰冷的利剑从剑鞘中猛然抽出,顿时划破这紧张过后短暂的安静,空气中突然弥漫开森森寒意。
钱皓一回来,就听见古柔对他主子调侃嘲笑。在他心里,主子是世界上最聪明最神勇的人,不管做什么那都是有他的道理的,谁要是敢出言不逊、挑战权威,那就是跟他钱皓过不去!
说是迟,那是快,钱皓还未近身,长剑便已出鞘。
空气瞬间又凝滞了。
郭瑗眸光一闪,虽面不改色,实则心里已是砰砰直跳了。她虽跟李昼相识多年,大体了解他的性格,但人家现在毕竟贵为一国太子,被人这样明嘲暗讽的,面子上肯定过不去。可说这些话的人又偏偏是柔姐,让她实在左右为难。
郭瑗瞧了瞧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柔情微减,真是怕下一秒咱这自己人就要打起来了。
李昼怔了会儿,马上又恢复了笑意,盯着对面儿古柔的眼睛,头也不转,直直说道:“诶,把剑放下,自己人呢还舞刀弄剑的,倒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我们没看见,也没听见!”一旁树下的大叔立马识趣地转过头去,还作势塞住耳朵,小雨点儿也忙照做,两人动作一致,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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