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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自作孽 (第2/2页)

才道:“秦陆与陈广原二人,听命于我兄长,有心置我于死地。”

阿萝闻言,心间一惊。

在她看来,魏玘的话匪夷所思:兄长与他分明是家人,怎会有心害他?但她很快想起,魏玘曾说,他居于金笼、与人互相厮杀,大抵正是在说此事。

她低头,不知如何回话。

魏玘见她如此,只挑眉,并未多做解释。

他探掌,向怀中摸索,取出什么物件,出示道:“这是我兄长的信物。”

阿萝抬眸一看,杏眼圆睁。

那是半块玉佩——与她所有的一半很相似,但形状不同。

魏玘道:“这本是一整块白玉,刻有云纹,凡是为我兄长效力之人,均会获赐此物。秦陆将其一分为二,一块留以自证,另一块应当在你手中。”

阿萝越发困惑,道:“可是……”

“秦陆不是这样与我说的。”

“秦陆说,他予我的半块玉佩,是他亡妹的遗物。他还说,他亡妹被你……”

魏玘冷笑,凉声道:“被我如何?”

“王府人尽皆知,秦氏独他一名男丁,并无兄弟姊妹。”

阿萝蹙眉,陷入沉默。

只听魏玘又道:“自你抵达肃王府初日,秦陆就对你分外关注。他应当也同你打听过不少讯息,话里话外,无不与我有关。”

“至于他予你玉佩,也是为让你以此为证,去寻其余同伙,最终将你诱至我兄长手中,好令我兄长寻得可乘之机,借由你巫族身份,向我发难。”

“可惜秦陆其人,行事缜密不足。他将玉佩分为两块,本该尽数藏于怀中。何曾想,他将玉佩取出予你时,却将另一块留存屋内,被王府宿卫觅得。”

“正因此,这块玉佩才会在我手中,证明他与我兄长确有联系。”

言及此,魏玘环臂,脊骨一抵,靠往椅背。

“够了吗?”他道。

“这些话、这些证据,难道还不足以助你判明好坏?”

阿萝垂首,久久不应。

看她似是困惑,魏玘顿觉无奈。他知阿萝读书虽多,但从未出过小院,更不曾与人有过往来,真要她理解个中缘由、盘明内情,自然难于登天。

可话语至此,已足够清晰明了,再让他说得更简单些,他也没有头绪。

正为难时,却听阿萝道:“所以……你都清楚?”

魏玘沉眸看她,见她目不转睛、神情认真,不由眉

峰一挑。

他道:“清楚什么?”

阿萝道:“不光是秦陆很关注我,你也很关注秦陆,是吗?”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秦陆会来找我,会给我什么东西。但是,他不够仔细、不够小心,被你找到了他的玉佩、证明他是坏人。是这样吗?”

——连问两声,不疾不徐。

魏玘勾唇,道:“是。”

他想阿萝纯稚近痴,却思维敏捷、反应迅速,竟能辨出此事系他亲手布局。

这些年,他与太子党羽明争暗斗,对秦陆一类谋划,早已屡见不鲜——不过雕虫小技,怎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阿萝听罢,又低下头去。

魏玘见她如此,以为她仍有疑惑,长指敲向臂间,好整以暇,等她再提。

可阿萝许久没有开口。她只垂首而坐,任由火色卷上周身,纹丝不动,竟似一朵画屏朱莲,如在魏玘面前定定凝住。

雨声喧嚣,四作如鼓,良久,才有一句轻问飘下。

“这就是我的用处吗?”

魏玘顿时眉关一紧。

阿萝抬眸,凝视他,杏眼清澈如初,却凝着如水的哀淡。

“就像……垂钓那样,是吗?”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在这些事里,你是垂钓之人,他是你的鱼,而我是你的鱼饵。”

至此,阿萝低眸,不再看他,只道:“是吗?”

——又是两声问,依然不疾不徐。

魏玘一时哑然。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说法。

他动唇,本欲发声,却觉喉头喑哑,挤不出片语只言。

该说什么呢?他无法否认。

此前,他自诩问心无愧,并未将阿萝视为棋子,只当自己全意待她——殊不知,他早已于无形之间,将阿萝列为布局的一环。

从始至终,尽管非他本意,他确实以阿萝为饵,引蛇出洞,诱导秦陆。

若非阿萝一语道破,魏玘定不会发觉这点。

还能说什么呢?他哑口无言。

阿萝挽手,盯着指尖,眸里已没了光芒。

问出这些话前,她并未想过,自己到底希望得到怎样的回复。

这时,她才明白,她大抵是想听他否认。

若他是垂钓人,她虽然不会钓鱼,但也能坐在他身旁,为他捧起篓筐、生上篝火,一起烤些鱼吃。可他将她放置钩上,抛入池里,任她受游鱼撕咬。

她不喜欢这样,也不想被他算计。

阿萝的鼻腔愈发酸涩。

她扇睫,看见一滴泪——圆润,晶莹,突兀坠往指间,没入裙浪。

“这就是我的用处吗?”她重复道。

“你送我那些东西,是因为看重我有用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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