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南柯梦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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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滞在原地,越觉凝涩。
如是从前,对此等说辞,她定会不假思索地反驳。可适才,她已亲耳听见——用处二字,系由魏玘脱口而出,并非旁人逼迫。
阿萝僵立,摇摆良久,才道:“我不唱曲,他也待我很好。”
来到肃王府后,她唯独在今夜唱过歌谣。那么,魏玘平时赠她的礼物应与唱曲无关。
鱼杏儿听罢,又笑一声。
阿萝看见,她立于阁前廊下,身影似被月光抽成细条,映上门扉,仿若毒蛇。
只听她又道:“那说明,你于肃王,还有唱曲之外的其他用处。”
阿萝呼吸收窒,连连摇头:“不是的。”
“我和子玉……是好朋友。我愿意帮助他,他也愿意帮助我。”
“好朋友?”鱼杏儿惊讶。
“好阿姐,对不住,原是我想错了。”
“肃王是越国皇帝的次子,哪怕是巫王见了他,也要依照越礼、跪地叩拜。我本以为,如他一般显贵之人,定不可能与你我这等平民成为朋友。”
“对了。”鱼杏儿话锋陡转。
“昨日,我在陈家丞身上看到一件藏青银纹襕袍,不知被谁缝补多次。听家丞说,那是肃王弃如敝屣的旧衣,瞧也不瞧,随手就赏给他了。”
“我还当那是阿姐的心意。现在看来,既然你与肃王是朋友,那件襕袍应当与你无关吧?”
阿萝默然以应。
隐约之间,她的掌心疼得难受。
她低头,抹去睫间的泪,摊平手掌,竟看见三五道印痕,宛如月牙镌刻。
门扉那头,鱼杏儿的声音仍在继续——
“阿姐,你我是同族,我说这些是为了你好。”
“你不会把我说的话告诉旁人吧?良善如你,我信你不会害我。”
阿萝不回话,扭头就走。
……
这夜,阿萝辗转反侧。
她头一回感觉,上京的春夜竟然这么冷,冰风如针,能穿破紧闭的门窗,直往人骨髓里刺,冻得她蜷紧身躯、仍毫无作用。
阿莱躺在枕边,与小主人头首相依。
以前,若是睡不着,阿萝会和阿莱聊天,或说她读书的收获,抑或说与蒙蚩的趣事。虽然阿莱是蛇,给不了任何回应,但她依然感到快乐。
可现在,阿萝丝毫不想开口。
她迷茫,无措,悲伤,也烦乱。哪怕是蒙蚩离开时,她都不曾有过如此情绪。
在她看来,无论对谁,都不该讲求用处——这既不真诚,也太伤人,令她感觉自己如同绣花时的一根针、捣药时的一握杵,只是冰冷的工具与物件。
魏玘当真这样看待她吗?
阿萝无法肯定,却也不敢否认。
她只知道,自己越发弄不懂魏玘,也越发弄不懂两人之间的关系。
阿萝想过半宿,精疲力尽,终于入眠。
……
次日睁眼时,寻香阁外喧嚣阵阵。
阿萝精神不济,只躺在床上,并未起身查看。
她的思绪依然很乱,像被急风打散的云团,松松地布在脑海。
“咚咚。”叩门声传来。
“阿萝娘子,小人给您送喜讯来了。”
听出来人是杜松,阿萝精神一振。
她记起,自己今日还准备拜托杜松,请对方带她逛上京城,以此打破秦陆的谎言——她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懒在床上。
阿萝下床,忙不迭地更衣梳洗,前去应门。
“吱呀。”门扉开启。
只见数十名仆役手持竹笼,站在院内,身旁鸡毛散落、羊蹄印嵌入尘泥。杜松正候在门边,一看见她,立刻提步,迎上前来。
他道:“娘子,您真是有福了。”
阿萝还未弄清眼前的状况,听见这话,更加茫然。
杜松咳了两声,道:“小人奉命,传达肃王殿下决意,两日后,殿下就将您……”
话语突然一滞。
阿萝不解,道:“将我如何?两日后要做什么?”
杜松不答,挠了挠头,讪笑两声。
将阿萝纳为侍妾,是魏玘昨夜的决定。甫一作出,便由陈家丞传达至王府上下,命众人为此各自忙碌——而他,就负责知会阿萝此事。
可是,纳为侍妾一词,用巫语该如何说呢?
他不知道,遂含糊道:“如此惊喜,小人先不说了。待时辰一到,您自然就会知晓。”
阿萝闻言,虽然困惑,但也只得点头。
她想,既然杜松说她有福,那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事。
眼看糊弄过去,杜松放下心,又道:“还有,阿萝娘子请看。”
他回身展臂,向众仆役斜斜一摆。
“这些鸡羊是肃王殿下赏给您的,全是举国难寻的珍种,有矞艻羊、蓑衣羊、羖羊、淮南长鸣鸡、白毛乌骨鸡、金足白羽鸡……[1]”
书中读过的名字接连冒出,换作平日,阿萝定会又惊又喜。
可现在,她的心思不在此处。
“杜松。”阿萝打断道。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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