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订货 (第2/2页)
叶昭又问那人,“两边抢着订货,那发哥和宋荣记岂不是要打起来了”
“宋荣记一天晚上就订了好几个村子的货,一口气订够了量,没什么好打的。”
叶昭记得钟家为了赢得宋荣记的控制权,可谓不择手段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宋荣记通过中间商采购,他们早就跟中间商勾兑好,中间商给宋荣记断货就行;如果宋荣记提前跟姜农采购,那就在小黄姜收获前一周,散布姜瘟,让宋荣记没有还手的时间。
所以,她还有机会。
关键是,要找到足够多的货源,并且在成熟季之前一周收获。
在市场上走了一圈,有个店家给他们介绍了一个人,那人叫黄栋梁,专门下乡收货的姜贩子,他门路多。
在一个小院子里,黄栋梁正在劈柴,他打量着巧姨和叶昭,以为她们是母女俩,“深城来的”
“对。”巧姨把早就买好的香烟,给对方递了一根,“抽烟,兄弟”
“没货了。都被港城人订走了。我们今年都要吃谷种了。”黄栋梁把斧头扔一边,接过巧姨递的烟,点上。
叶昭“你帮我们找货源,到时候都交给你去收,算你费用。”
黄栋梁看看叶昭,想着小姑娘说的话,未必作数,他又看向巧姨,“你女儿”
巧姨忙笑道“听我女儿的。只要你帮我们找到货源,事情交给你做,就不用吃谷种了。兄弟是不是”
巧姨说得豪气,黄栋梁抽着烟,“还有一个村子的货,没人订,你们要吗”
“为什么他们村的货没人订”
黄栋梁“我是实在人,我就实话跟你们说吧,他们村的土质没那么好,姜比较小,其实味道更好,知道吧我可以给你看看货。”
黄栋梁从屋子里的沙堆里拿出几块小黄姜,“你们看看,这就是张家村的姜。我每次收他们的姜,都是存到最后,市场上没货了,才卖得出去。就是品相不好。”
叶昭接过来看了看,确实品相差,掰开一小块,闻了闻,味道很正宗。
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叶昭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小黄姜,她觉得这个货可以用,没问题。
“是不是价格可以便宜点”
“你们要多少”
叶昭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着有多少钱做多少生意,自从有了食堂这个血库之后,她换了个想法,能做多少生意,再想办法筹多少钱。
叶昭“包了他们村所有的小黄姜,有多少要多少。”
这么豪气黄栋梁明显比刚接待她们的时候积极多了,他说“能便宜5分钱,今年货贵,别的村都是8毛钱,张家村的7毛5分可以。”
这价格确实太贵了
巧姨叹道“都快比肉贵了外面的生姜也就几分钱,最贵卖一毛。”
“西山小黄姜就是这个价,你们吃过宋荣记姜糖吗一小盒就要十几块钱,畅销全世界。”
叶昭觉得只要有货,价格可以接受,进货贵,卖出去自然也贵。
巧姨又问“7毛5分钱包含了给你的佣金吗”
“不包含。”
“你佣金怎么算”
“每斤我收1分钱。”
叶昭表示可以,巧姨有点犯愁,货太贵了,万一砸手里怎么办这不算是一笔好买卖,但她也不好阻拦。
叶昭问“张家村的产量大概有多少”
黄栋梁面露难色,“这个小黄姜产量低,张家村总共也没多少货,产量低的时候,两万斤左右,产量高,也就三万多斤。”
宋荣记年底的出货量几乎占全年的一半,都是赶给海外客商的新年货,他们的姜糖跟别家的不一样,耗姜特别厉害,单年底这批货用姜量至少十万斤。
“还有其他地方有货源吗”
“张家村的货还不够那真没有了。其他的一些散户种的少,收购不了几千斤。主要是去年产量高,卖不上价,都当普通生姜价格卖。今年种小黄姜的农户就少了很多。”
“那你帮我留意,哪怕是散户的,我们也要。所有的这些农户,定下来,我要签合同,给订金,然后什么时候收获我说了算。这个要写进合同里。”
黄栋梁说签合同没问题,他没搞懂为什么叶昭要指定时间收获。
“我有特殊需要,就提前10到20天左右收获就行。”
“那都得说好,就怕有斤斤计较的,觉得早十天二十天,这重量也会少一些,人家会不乐意。”
“这样,我们先去跟农户谈,谈妥了再签合同。”
“那也行。”
黄栋梁开着他收货的拖拉机,带着她们去张家村种植小黄姜的农户家谈合作,张家村的小黄姜因为个头小,从来没有提前订出去过,这还是头一次。
农户们甚至私底下觉得这母女俩可能不懂行,是被黄栋梁忽悠来的。
为此,大家对这大冤种客户都非常客气,谈合作更是积极配合。
其他条件都没有问题,唯独对可能要提前收获,大家有一些小意见。毕竟他们的小黄姜本来个头就小,再提前时间收获,个头更小,重量更少了。
最后叶昭主动加了1分钱,搞得农户都不好意思,才算谈成了。
总共24家种姜农户,叶昭手写了48份协议,手都写麻了,最后跟农户签字按手印,叶昭带的2000元刚好勉强够给订金,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签完协议,天已经全黑,村里种植面积最多的种姜户张军杀鸡宰鸭做了大餐,请他们一起吃晚饭。
黄栋梁说现在回镇上,也不好找地方吃晚饭了,不如就在这儿吃吧。
起初叶昭和巧姨还天真地以为这是特意宴请她们的,谁知后来要上桌了,才晓得,人家主要是宴请妹夫,而请她们是顺带的。
等真上桌了,把妹夫三催四请地请来,才知道张军妹夫就是巧姨楼下那个被她赶走的包二奶租客陈连发,这个租客不是别人,正是替钟家收购小黄姜的发哥。
陈连发前几天把他老婆张月丽打了,张月丽半边脸都是肿的,躲在屋里不好意思出来见人,所以之前叶昭都没看到她。
而张月丽的母亲和哥嫂还得把这个打自家女儿的女婿,客客气气地请来,希望夫妻能和解,和和顺顺过完下半生。
叶昭听完这些破事,气血上涌她想打人。但她不敢,她还得按住一旁比她还气愤的巧姨。
还有,陈连发既然替钟家收购小黄姜,为什么不收购他老婆娘家的货呢
而且到时候要散布姜瘟的人应该也是发哥安排的,如果他看娘家人不顺眼,很可能第一个就拿她已经订购了的这批小黄姜下手啊
天,满地的地雷,无处立足。
还在恍惚的叶昭,只听“啪”一声,陈连发结结实实甩了他老婆一巴掌,当着他岳母和大舅哥的面,简直没王法了
屋里的女人在小声啜泣,外面的狗在狂吠,叶昭和巧姨都没说话,面对这样的情况,既无奈又无力。
张月丽的母亲在小声嘀咕着,看在孩子的份上,都忍让忍让吧。
张军看妹妹被欺负,只站在大门口抽烟,替妹妹主持公道,万一真离婚了,这妹妹后半生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
唯一圆滑一点的张军老婆云嫂子,把陈连发给拉开,拉到偏厅来上桌吃饭。
陈连发这才看见巧姨。
“包租婆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不在曾屋围,巧姨也不好板着脸,只轻轻笑了一声“这不是巧了嘛。”
陈连发这人也是奇怪,他对于曾二巧把他们一家赶出来的事,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他热情招呼“你怎么到这山旮旯地方来了”
云嫂子忙介绍“你们认识啊这是深城来买姜的客人。”
“她是我们以前租房的房东,在深城好几栋房子收租,气派的很是吧,包租婆。”陈连发阴阳怪气地说着。
这倒让叶昭放心了,看来他是个正常的俗人,对于被赶出门的事,还是有芥蒂的。
陈连发直接坐到巧姨边上,道“你怎么做起小黄姜的生意了”
巧姨也聪明,她故意往远了扯“我一个北方的亲戚做生姜生意,她想在他们那边试着卖小黄姜,今年先试试水。”
“你们用张家村的姜来打开北方的市场”
巧姨“别的地方没货了,只有这里有。到时候一收获,我们就运到北方去卖。”
“那祝你们发大财咯。”陈连发贱兮兮笑着,他不是不照顾娘家生意,而是有足够信心,张家村的姜品质太差,肯定会留到最后。
不过这次留不留到最后,都没有意义了。
陈连发在半个月前开始预订西山镇的小黄姜,并跟将近一半的村落签订了合同,不知道怎么走漏的消息,宋荣记毫无预警地突然杀过来,一晚上把剩下几条村的小黄姜全包了。
自那之后,他就放弃继续订购,他开始着手准备第二套方案,在收获前散布姜瘟。
所以在陈连发看来,曾二巧花的都是冤枉钱,他不会放过西山镇任何一个村落的任何一块小黄姜。
叶昭盯着陈连发那邪魅的笑,猜到了这人在想什么,她坐在角落,不被注意,一言不发。
陈连发不认识她,也没主意到还有个小姑娘。
黄栋梁抓住机会跟陈连发套近乎,疯狂拍马屁,希望发哥以后有机会也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开饭了,张月丽哭肿着眼,端碗给小儿子夹菜,陈连发命令道“吃完饭跟我回去。”
他家在隔壁村,他今天开了老板给他配的小汽车过来,很是威风。
张月丽小声嘟囔“她不走我不回去。”
“你今天不回去以后也别回,你别后悔。”
“那个鸡婆不走,我就不回”张月丽在深城的时候举目无亲,不敢反抗,她已经受够了。
“你骂谁鸡婆你是不是想骂我鸡公”陈连发气得摔碗,当即抓了他老婆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拽
张月丽噗通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陈连发站起来,连连踢了几脚。
站在一旁的张母忙去护着“阿发你干什么呀你别打她了别再打了”
老太太哭着大叫别打了,她除了这样护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月丽的哥哥只在旁边抽着烟,懦弱地不知道要怎么劝才好。
张月丽小儿子才岁,他看见妈妈被打,发疯了似的冲过去,逮住他爸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你他妈的你咬我”陈连发一巴掌直接甩过去。
这一巴掌打过去不要紧,打到他儿子脖子上的伤口了,这是以前的脓包,还没痊愈,伤口裂开,鲜血直流。
张月丽看到儿子脖子在流血,整个脑袋嗡嗡直响,她冲进厨房要拔刀,被她哥嫂给制止住。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我也不活了,我带着儿子去死”
叶昭狠狠掐着手指头,她在努力忍着,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巧姨跟她一样
“真他妈不是人。”旁边传来低低的怒吼声。
叶昭侧过头去,发现黄栋梁也气得双眼通红。
坐在角落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心里都有了主意。
这晚饭实在让人无法下咽,他们一行人没怎么吃就告辞了,黄栋梁开着拖拉机载着她们回镇上。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陈连发开着车吹着口哨,往家的方向走。
虽然老婆没接回来,但娘家人卑微的态度让他很舒心,他相信过不了几天,那臭娘们会自己带着孩子滚回家。
夜黑路窄不好走,他开的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轮胎声音不对,路上到处都是小石子,难不成有铁器扎到轮胎了
他停下车,手里也没带电筒,想看看轮胎情况也看不明白。
“妈的,真漏气了”
这乡下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还得走路去镇上找人来拖车。
早知道今天不过来了
他锁好车,快步往镇上走去,幸好还有月亮,不然这摸黑都没办法走夜路。
走着走着,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心噗通噗通乱跳,他正要回头问是谁,结果眼前突然一黑
他被麻袋套头了
然后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
陈连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对方肯定不止一个人,因为踢他的脚就从四面八方踹来,每一脚都这么狠,都恨不得取了他的老命。
这是谁他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这么恨他
痛全身痛
他不行了,再打才去,他今晚就得归西。
他苦苦哀求,求打他的人,大人有大量,给他一次机会,放过他。
外面突然停了,他一动不敢动,耳边突然传来声音,“再打老婆孩子,下次就直接要你的狗命”
这是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估计只有六七岁哪里来的小女孩怎么会是小女孩呢明明是大人的脚啊。
“你是谁”
“观音菩萨座下的童子。”
骗鬼呢这个世界怎么可能真的有鬼神
陈连发挣扎着把麻袋取下来,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别说人了,连鬼影都没,吓得他一阵寒栗。
陈连发整个人摊倒在麻袋上面,浑身是伤,只能小声呼喊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