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2/2页)
当那位仕子说完,高策开口道:“你之所言,倒也不能说是错!但是你想过没有,大秦王朝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位仕子低头思虑了一番,抬头开口道:“四百年前了!”
高策点头,随口说道:“四百年前!四百年有很多事情都会改变,有人不喜始皇帝所作所为,便买通史官说其暴虐,这种事情,你们可想过?”
台下仕子面面相觑,似有所悟,却又不知高策此言何解!
“来来来,既然聊到了这个,那大家伙都说说,秦朝的暴政都有哪些!”
高策站起身,等着众仕子的“刁难!”
起初,这些个仕子皆是埋头苦想,直到有一人的言语从课堂之外传来。
“先生,学生张涛认为,始皇帝使民修筑长城便为第一暴政!”
张涛气喘吁吁的站在课堂门前。
在国子监,迟到可是大过。
若是当场的课程先生过于古板,轻则挨板子。重则是会被驱逐出国子监下放学子监的。
而高策似乎对于张涛的迟到不以为意,他笑着伸手点了点张涛说道:“你啊你,京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那还那么显眼,这都能迷路!”
张涛挠了挠后脑勺,憨笑了几声。
高策点了点头,开口道:“嗯,修筑长城算是暴政,那我先问问诸君,大家可知为何我燕京之地亦属于北线,为何从来都没有北方蛮夷部落的大举入侵?”
众人恍然。
高策又说:“修筑长城,在当时的秦朝来说一定是会有些劳民伤财的。可秦朝立国之时处于何地?西凉之地,苦寒之地啊!可即便是西凉那般的苦寒之地却也常年饱受北方游牧民族的游猎!更别说我中原大地了!”
“至于修筑长城是否是暴政,大家伙看过史书的可否发现秦朝修筑长城之时绝大多数的劳工都是自愿前往!甚至有些都是提着酒肉找当地官员报名前往啊?”
众仕子再度面面相觑,只不过这一次只是一部分,因为还有一部分人在书中看过原因。
高策朗声道:“凡北上修筑长城者,可分发年钱千余!免赋税四成。我问问你们,你们是愿意一家出一个去干活赚钱顺带着减免家中赋税啊?还是说置于家中每天为温饱发愁啊?”
众人笑了笑。
而随之而来的,又是门口。
只是这一次并非是张涛以及刚刚赶来,同样憨笑着的李响。而是一位所有人都以为被国子监除名的一位仕子。
田景文。
田景文走到门前,满脸的兴奋他躬身说道:“先生,焚书坑儒可是暴政?”
课堂内百余名仕子皆是望向了门口所站之人,所有人无不惊愕。
高策笑着也点了点田景文,说道:“不让人去接,你就不知道来对吧?好,既然你问出了这个问题,那我有一问!”
高策这句话用到了那天的“我有一问”。
田景文面色如常,站直身子等候着高策的下文。
高策笑道:“焚书坑儒,嗯,的确。那我之前也将儒家典籍分为九品,其余不入品的,我自然是烧了!那敢问,我是否也是焚书坑儒啊?”
田景文眼睛在眼眶之中转了转,随即说道:“先生所为,是为了让我们这些读书人少走弯路,自然是不算的!”
读书人,此刻的田景文是以读书人自居。
高策先是点了点头,立马又摇了摇头,故作惊慌道:“你这马屁拍的实在是高啊,可这句话要是让陛下听了去免不了开罪与我。到时候我就那你开刀!行了,进来坐着听!”
高策招了招手,三人一同进屋,寻了一处还算是有阳光照射的地方落座。
高策清了清嗓子,笑着开口道:“大家伙学习一下啊,田景文这马屁功夫属实上等,仅仅一句话竟然把先生我夸赞到了比始皇帝还要高!”
哄堂大笑!
高策接着说道:“秦灭六国,统一钱币,从而天下一统。可大家想过没有,钱币易通,可学识以及心中所念未必。”
“且不说秦国之中的读书人,咱们就单说秦国之外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是以儒家大儒自称?而又哪一个以儒家的本心自处?儒家学说,忠君爱民。他们只是知道忠君二字,却不知忠君到底为何?”
高策扫了一眼众仕子,接着说道:“忠君,乃是忠君之策不与他思,说的乃是替君解忧出谋划策,而不论君与己是否有嫌隙。而君是什么君?亡国之君?亡国之君固然可思,可并不是我们儒家所讲的君!”
“君者,君子也!何人能称之为君子啊?天下百姓于心,则为君子!明是非,为君子!那我问问你们,在当初六国刚刚覆灭的时候,那些个所谓的大儒们所忠的是何君?”
众人沉思不语,高策笑言道:“要忠于此时之君啊!当然,这句话并非是说如果我们读书人一旦灭国,便要被敌国压断脊梁,成为其附属之臣!可大家伙想过没有,若是我们这等读书人都无法将一个倾轧在即的国家救回来!那是不是我们的过失啊?”
“换句话说,国以灭,我们读书人却还要追忆故国之亡君,以心中愤懑来教导世人,使本就愚昧的世人更为愚昧,甚至升起战乱之心,何人之过啊?”
“这就是为何,这就是为何始皇帝要焚书坑儒,却依旧让儒家一脉得以幸存!焚书坑儒,焚的是那些个误国误民之酸儒之书。坑的,也是误国误民之酸儒!”
“读书人很厉害啊!读书人可以凭一己之词让周边数位,数十位乃至于数万百姓听之任之。可若是读书人迂腐了呢?”
课堂众人皆是哑口无言,一个个开始了扪心自问。
课堂之外,辽东郡主刘诗霞带着公主刘诗涵姐妹二人蹲在门外细细听着,虽然刘诗涵听不懂,却感觉到了策哥身上的某些气势。
她轻声和自己堂姐说道:“姐!策哥是不是要观山境了?”
刘诗霞疑惑不解的回道:“不知道啊,我也不习武啊!”
而就在两人在课堂外听得模糊的时候,一位身着一身丹青长衫的年轻公子哥与屋顶之上一跃而起,在国子监最深处消逝不见。
国子监深处,一处竹林之中有一座竹楼。
太子殿下此刻正与一位老者对弈,双方是一子不让杀得是有来有回。
丹青长衫公子哥落在了竹楼之外,将方才高策所讲的话对两人叙述了一便。
老人惊愕,刘昊文却丝毫并不意外。
“如此读书人,可谓国士!”
太子殿下充耳不闻,笑着将棋盘上一处厮杀正欢的棋子提起,放回了老人的旗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