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第2/2页)
少年也即是时仲对此有些印象,毕竟如果有个人长年累月地在你耳边念叨,你是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忘掉的。
得到确认,乐善立马高兴地表示自己也是当年被救的孩子之一,她不管什么坏分子不坏分子,只知道人要知恩图报。
而眼前的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况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时家应该只是清贵的书香门第,和某些挖社会主义墙角发国难财的资本家投机派不一样。
听完,时仲只放下一半戒心,因为他根本不认识乐善,也不知道她讲的是真是假。
而乐善抱着报恩的心态,积极表示“时小哥,我看你右脚应该是扭到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我认识一个退伍的老军医,手艺很好,不如趁现在带你去给他看看”
时仲听到是老军医,颇有些意动。
他的脚出没出问题,他自己清楚,如果能及时得到救治,谁想以后瘸着呢。
于是时仲身体很诚实地跟上乐善的步伐,边走边问“我现在的身份你不怕吗为什么还对我这样好”
“因为你救过我啊。”乐善一脸的理所当然。
至于怕被他身份牵连的问题,她家是红色革命家庭,有党和组织罩着,完全不怕那些魑魅魍魉。
“而且你就放心吧,伍叔也不是看身份的人,他只管治自己的病人,同样不怕这种麻烦。”
伍叔就是他们现在要去找的退伍老军医,也是乐善爸爸牺牲前的同乡战友。
这位沉默寡言的黑脸汉子瞧见乐善带了个陌生少年过来,只点点头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自动给时仲检查看诊。
看完判断出脚踝脱臼,需要矫正上板子,其他地方都是皮肉伤,擦点红花油就能好。
时仲听了张张嘴,问能不上板子吗,他家里现在一堆乱摊子,上了板子会很不方便。
伍叔嗓子受过伤,粗糙沙哑“你筋骨拉伤,最好去医院打石膏,现在上板子也只是暂时应急。”
这就没办法了,必须上上,不然以后可能有坡脚的危险。
板子上好,伍叔又给他弄了根临时拐杖,然后继续扒拉自己装宝贝的柜子,给乐善找出半瓶红花油,问她跟这小子什么关系。
乐善没隐瞒,“叔还记得我小时候差点被拐那事儿不当时就是他发现不对去找的警察。”
伍叔明白了,都没要他们钱票,弄完直接赶人。
以乐善家跟他的关系,也没必要计较这一点,反正以后逢年过节再找机会还回去就是。
不过时仲不想欠别人的,坚持压下一条机械手表,是他挨打时死死攥在手里的,其他值钱的东西还有钱票啥的都被抢了。
乐善扼腕,早知道不该那么简单放过他们的。
“时小哥,赶明儿你去那附近的派出所瞅瞅,找到人一定要让他们把东西都吐出来,再罪加一等。”
时仲不置可否,离开伍叔的家后,郑重谢过乐善,与她告别分开。
他们一个家在西城四合院,一个住东城梧桐街,并不顺路。
乐善目送他拄着拐杖走远,自己也转身快速往家赶。
在外面耽搁这么久没回去,家里的老母亲肯定要着急担心。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雪簌簌的越下越大,落了一地银白,被她快速跑过时踩出一串露出地面的脚印。
周围泛着光亮的窗户越来越多,空气中飘着一股饭菜香,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里,让人无端感到一丝暖意。
乐善踩着冰雪飞快穿过万家灯火,跑到自家所住的大院门前时,已是头上冒汗半点不冷了。
乐母一直在等着,即使精神不济也不肯睡去,炉子上的红薯汤早已煮好,咕嘟嘟地冒着好闻的甜香气。
乐善进屋吸一口,浑身舒坦,站在煤炉子边烤去身上的寒气。
乐母见她回来精神一振,赶紧问相看得怎么样。
乐善摇头说不太好,将那人让她等了许久都没来的情况讲了。
乐母大失所望,气得锤床,“院里的梅婆婆答应得好好的,会擦亮眼睛给你找人,结果就这亏我还提前给了谢媒礼”
乐善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劝道“梅婆婆有口皆碑,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也不会赖账的。”
就是这次找的相看对象不靠谱,不肯来或者有事不能来的话早说啊,让她白跑一趟活受冻。
不过也不算白跑,想起时仲,乐善马上跟母亲说起这事。
乐母记忆犹新,“是他,我记得他,那是个好孩子,印象挺深刻的。”
孩子长得好家世好,据说学问也不错,可惜生不逢时了点,现在外面妖风刮起来,像时家那种人家,想不被波及到很难。
“是啊,我看他都受了伤,想帮他找伍叔看看,他还担心会连累我们。”乐善感慨。
乐母唏嘘会儿,琢磨着怎么也是自家闺女的救命恩人,大的忙他们帮不了,小小的关心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样,善善你明早过去他家瞧瞧,顺便送点吃的,咱家有两个烈士,腰板撑得住。”
乐善欣然应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