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伺机而动 (第2/2页)
“大爷啊。”打扮妖艳的老鸨子拿着个翠绿的手帕抹着泪水，哭道：“真是没听到一丁点的响动。”
“柳爷。”孙老急匆匆的走进院子，对着柳英抱拳，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孙老怎么来了？马告呢？”柳英转过身看着瘦骨嶙峋的老头，道：“狂熊帮现在还让你老人家来出头？”
“帮主现下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才让我先过来。”孙老皱皱巴巴的老脸浮现一抹笑容：“还请柳爷不要怪罪。”
“哪个敢怪罪你们狂熊帮。”柳英翻了个白眼，指着西厢：“尸体没动，孙老去看看吧，你老经验丰富，兴许能瞅出点东西来。”
“哪敢在柳爷面前献丑，案发之地，还是咱们一起去的好。”孙老一动不动，笑呵呵的说道：“可别给人说咱不懂规矩。”
“哼哼。”柳英对着老鸨摆了摆手：“旁边呆着，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可有什么异常，一会儿你要说不出点东西，就跟我回镇抚司吧。”
说完，柳英带着孙老一起进了厢房，屋里有两个武卫守着，见人进来，急忙行了礼，转身走了出去。
“看看吧。”柳英沉声道：“老鸨见两人迟迟未起，便叫门招呼，半天没人答应，想进屋却发现屋门落了锁，便从窗户伸头往里瞅，才发现两个都死了。”
孙老眯着眼扫了一圈，屋子不大，陈设也简单，并没有打斗的痕迹，随即走到床边。
一旁的柳英，指着尸体道：“女的被扭断了脖子，一招毙命，连血都没有一点，尤智勇挨了两下，一下在胸口，一下在喉咙。”
孙老看着床上尸体，两人都是未着寸缕，女子身子向右侧卧，右手枕在尤智勇头下，左手握着男人的下身，脑袋却朝左，脖子和脸庞呈紫黑色，面色平静，好似沉睡。
尤智勇仰面而躺，双手捂在脖子上，脸上的血管同样呈现紫黑色，双目突出，嘴巴张的老大，嘴角有些血迹，胸膛塌陷，皮肤漆黑。
孙老盯着尸体看了好一阵儿，又抬头看了看床顶，随后踩着床铺，手扶床围，踮脚伸头瞅了一圈，下来后，一边拍手，一边轻声道：“凶手藏在床顶，等两人欢好过后，最是放松的时候，一跃而下，双膝跪砸尤智勇胸口，右手扭断娼妇脖子，左手一拳捣碎尤智勇喉咙。”
顿了顿，孙老指着窗户，道：“完事后，是从窗子爬出去的。”
“孙老觉得凶手实力如何？”柳英瞅了瞅床顶，问道。
孙老叹了口气，道：“尤智勇月初完成练肉，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没发出一点响动，至少也要锻体四重，甚至五重。”
柳英点点头，又问道：“老鸨说，昨天尤智勇来时带了一个小包袱，孙老可知他带的是何物？”
“不清楚。”孙老摇头叹气。
“按老鸨所说，尤智勇虽然常来这里，但只每月十五在此过夜，凶手当是盯他有段时日了。”柳英皱着眉头，一阵心烦：“这屋里看似干干净净，但首饰和财物一样不剩，全部丢失，锻体四五重的人，会在意这点东西？”
“大人，有个鲸绺的武子说是来找尤智勇的。”一个武卫进屋通报了一声。
“让他进来。”
柳英瞥了床上尸体一眼，转身走到门口，瞅着进来的人，皱眉问道：“怎地是你？你与尤智勇相熟？你可知他有什么仇人？”
来人是李天鸣，他进屋后一眼便瞅见了床上的尸体，但目光却只是略有停顿，随即沉着脸，眉头紧皱，快速扫视周围，沉吟道：“若说生死大仇的……便只武青松一个。”
“武青松？”柳英摇头道：“不可能，凶手至少锻体四重，甚至五重，前几天与王家赌斗时，他不过练皮，你再好好想想。”
“志勇平素沉静和善，莫说结仇，便是与人言语冲突都是没有的。”李天鸣看着床边的老者，道：“只是他进了狂熊帮后，有没有与人交恶，就不清楚了。”
“尤智勇只管随车队押送货物，每月往返奉天城两趟，路上平平静静，哪里会与人结仇？”孙老瞥了李天鸣一眼，道：“此事看着更像劫财，而非寻仇，尤智勇包袱里的东西，当是重要线索。”
“包袱？”李天鸣愣了一下，问道：“可是一个黑布的小包袱？”
“正是。”柳英眉头微挑，目光紧盯李天鸣：“你知道那包袱里是何物？”
李天鸣面沉似水，看了看床上，又扫了床边老者一眼，最后望着身边的柳英，叹了口气道：“里面有六包李家独门的锻体草药，每月都是尤智勇帮忙取来，今早我见他迟迟未来，便去了他家，却没见人，就想着该是还在这边，就过来了。”
“早有耳闻，李家锻体的《景玉功》独树一帜。”孙老嘿嘿笑道：“所用草药乃是独门秘方，曾经过一位炼丹大师的修改，效力非凡。”
李天鸣点点头：“之前都是家里派人送来，但尤智勇进了狂熊帮后，押送货物的日期正好，这两月便都是让他帮忙捎回来。”
柳英瞅着孙老，后者点头道：“我帮每月十日有发去奉天的车队，尤智勇便是随这趟往来，十日出发，十二日到奉天城，十四日上午回来。”
“他每次回来，都要在这呆一宿，第二天早上送到我那边。”李天鸣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不如让他先送药了。”
“你们还真是关系亲近！”柳英不屑道：“不想着抓捕凶犯，给人报仇，还惦记些草药！”
“缉拿凶犯的事，自然是要靠镇抚司的各位师兄的。”李天鸣自知失言，却也不去找补，只拱手道：“我还有事，就不耽误师兄破案了，告辞。”
孙老看着匆忙离去的李天鸣，无奈摇头：“现下的年轻人，不比从前了。”
“孙老也别说人家。”柳英冷笑一声，看着瘦骨嶙峋的老人，问道：“狂熊帮是怎么个章程？”
老者沉吟片刻，道：“尤智勇虽入了狂熊帮，但死在了暗门子，这事怎么看都是图财害命，非是针对我们帮会的寻仇报复，便只能以意外身故论，按帮规，狂熊帮出二百两，帮主仁义，个人出一百两，帮中兄弟当凑一百两。”
顿了顿，孙老继续说道：“镇抚司缉拿凶犯时，若需协助，狂熊帮义不容辞，自当为兄弟报仇雪恨。”
“行。”柳英点点头，道：“按门规，这般死法的，可有五百两抚恤，我再去鲸绺让他那些师兄弟凑一百两，到时候便劳烦狂熊帮将这一千两送去尤智勇家里。”
说着，柳英有招手唤来一名武卫:“小关。”
“大人。”
“与老鸨仔细询问女子首饰的样式成色，抄一份给孙老，你与二狗去各个金店跑一趟，着各家掌柜小心留意，若有销赃的，及时报给咱们，去吧。”
随后，柳英又对孙老，道:“尤智勇的尸首便交给狂熊帮处理了。”
“现下天气炎热。”孙老抱拳拱了拱，道：“尸体不易保存，便只能焚了，送骨灰去老家。”
“这事你们熟，我便不管了，只是莫要坠了宗门的脸面。”柳英一面说，一面往外走，来到院子当中，与老鸨说道：“姑娘的尸体抓紧处理，莫要臭腐了，再要买人去寻陈小儿，现下这桩买卖归他了。”
“是，是。”老鸨愁容满面，点头哈腰的应和了几声。
“小关你俩今日便只这一件事，做完记得回司里报备一声。”随后，柳英挥了挥手：“撤了。”
孙老从屋里追出来，凑到柳英身边，塞了一锭银子，轻声道：“一清早就给大人添麻烦，一点心意，请兄弟们吃早点。”
郭兴掂量着手里的银锭子，差不多十两的样子，点头笑道：“孙老客气了，那我便替兄弟们谢谢了。”
“可不敢这么说。”老头皱巴巴的老脸上满是奉承。
送走柳英，孙老回头对几个手下道：“找个单子把尸首裹好了，抬去火工房，让单老头找个漂亮的坛子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