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第2/2页)
大阿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半抱起胤祉,察看他的伤势,好在冬日里衣服穿得厚实,胤礽的力气也只抽坏了两层衣服,未伤到皮肉。
可胤祉还是疼出了眼泪,因为,头皮被误伤了。
把发辫拿来一看,竟然断了半截,因为编成了辫子,所以断发还坠在发尾上。
“啊辫子唔唔”四阿哥胤禛才惊叫出声,就被胤祉捂了嘴。
接着胤祉眼疾手快,将发辫塞到了衣服里。
可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了,皇太子殿下抽断了三阿哥的发辫
这可是大不敬啊
太子气急“胤祉,孤教训奴才,你、你做甚么要跑过来”
胤祉擦掉眼角的泪花,“是我,非要、二哥、陪我,是我错了。”
胤礽气得咬牙“你哪来的错,错的是那狗奴才”
胤祉看他还在生气,知道跟他说不通,只好拉着他往回走,“不去了,回去”
“不,孤今天”
胤礽正要继续放狠话,却被胤祉揽住肩膀,不由分说带着往回走。
胤礽“”
胤礽“你放开我”
天生神力了不起啊
他气性实在太大,胤祉不敢硬来,只好停下来。
“三弟,孤与你说,你不用怕那些侍卫,那些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奴才”
胤祉没办法了,只好一把抱住了胤礽的腰,然后眨巴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吸着鼻子道“二哥,我头疼,回去,好不好”
胤礽纵然满身的火气,被他这一服撒软娇,也去了七八分,都化作了对他的担忧,“怎么会是扯到头皮了”
胤祉点头,“嗯回,慈宁宫。”
不过太子还没忘了那惹他发怒之人,指着那侍卫道“报上名来,等孤回头再来收拾你”
那侍卫似乎被三阿哥的举动给惊呆了,看着几位皇子的方向,没有回话。
旁人连忙替他答了“他是富察氏马武。”
大阿哥稍加思索,“你是马斯喀和马齐的弟弟”
侍卫马武“是”
太子搞清楚这人是哪家的,才冷哼了一声,带着胤祉离开了。
胤祉没忘了南怀仁,“老师,我改日、再去。”
南怀仁连声道好,还不放心地想跟上去,胤祉偷偷给步山使了个眼色。
步山便留下来安抚惊魂未定的南怀仁,“南大人,我家三爷给咱使了眼色,应是无碍的,您无需担忧,亦不会带累大人的。”
南怀仁暗暗松了口气,但此事未了,他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回了尚书房,直到宫门快下钥,才出了宫。
而步山也没有随着胤祉回去,他拉着吴尔衮去而复返。
吴尔衮被步山教过,此时便拱手对方才在午门守卫的那队护军道
“诸位军爷辛苦了,三爷交代了,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若让他在别处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决不轻饶”
护军们面面相觑,一人道“若上面问起”
吴尔衮“那便据实禀报,但不得私下议论。”
众护军这才齐齐应是。
步山看了一圈,没有见到马武,一护军道“马武护军校已下去治伤。”
午门这偏门处,应是作为护军校的马武最大,步山见这人似是马武的副手,便笑着拿出一个荷包来,“三阿哥惜才爱才,这是三阿哥给马武大人治伤的。”
那护军正不知要不要接,步山又道“有几句话,还请大人代为转达给马武大人。”
护军下意识接下,“您说。”
“今日是三阿哥非要太子殿下陪他出宫,太子殿下护弟心切,一时情急才会动武,还请马武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护军听了,心中惊异无比,“三爷言重了,属下一定代为转达。”
等步山走了,护军们低声议论,“三阿哥竟是如此仁善之人么”
“三阿哥说话管用吗”
“你还不知道啊三阿哥可是皇上跟前最受宠的皇子”
“怎么可能再怎么受宠也越不过太子去吧”
“你道是为何其一,三阿哥被太皇太后养在慈宁宫两年了;其二,三阿哥这进学是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其三,得罪了三阿哥,连佟皇贵妃和两个国舅爷都没好下场。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你这么说还真是而且年初太子亲近的母族,包括索相在内,好多人都被革职了”
“浑说什么呢”有人吼了一声,“妄议皇子,不怕掉脑袋啊”
那厢胤祉带着两个哥哥和胤禛,到了慈宁宫。
兄弟四人给乌库玛嬷请了安,太皇太后见几人脸色有些古怪,便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们不高兴了”
太子正要开口,胤祉抢先道“都、下去”
宫人们连忙应是,很快齐齐退出了大殿。
太子道“你让人下去干嘛还不赶紧让人解开你的辫子,看看是哪里伤了,也好上药。”
太皇太后听说胤祉伤了,忙伸手把他拉过去,“哪里伤了,要不要紧快叫乌库玛嬷看看”
胤祉摇摇头,“还好。”
他把发辫从衣服里拿了出来,太皇太后一看,脸色就是一变。
满人虽剃发留辫,但受汉人文化影响,也有断发是对父母的不孝不敬之意。
她当即面露愠怒之色“这是谁”
胤禛“是太子二哥”
太皇太后的怒火忽然就堵在喉咙口,奇怪地看向太子。
胤礽急得脸红,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老四你说话不要说一半明明是我教训狗奴才,三弟忽然挡在那狗奴才面前,才会被我的鞭子打到的。”
太皇太后又看向胤祉,显然她并未觉得太子教训一个狗奴才有什么不对,只是不解胤祉为何要帮奴才挡鞭子
胤祉“”
大阿哥胤禔主动道“我来说吧”
他客观地陈述了自己看到的事实,但是言语间,自然还是偏向太子的。
可他说完了整件事情,太皇太后还是不解“胤祉,你可是认识那名护军校”
胤祉摇了摇头,他不认识那些人,但他也知道,能在午门当值的,都是满州勋贵之后。
太子见他摇头,怒火又上来了,“你不认识他,为何替他抵挡你是觉得孤做错了”
他本是反问句,不料胤祉肯定地点头。
太子瞪大眼睛,拍桌而起指他,“你”
胤祉据理力争,“他,尽忠、职守,无错”
“你再说一遍是孤的错”
太子平日里哪里有人敢忤逆他,今天却几次三番被下了面子,怒火又烧了起来。
太皇太后见状,忙沉声阻止,“你兄弟二人,是要当着我的面吵架吗”
太子只得愤愤然坐下,还拍了下扶手,才忍气道“乌库玛嬷,曾孙儿不敢。”
孰料胤祉看着他,眼眶渐渐湿润,接着,呜咽了一声,“好凶。”
太子“”
他不是没怎么他吗怎么就要哭了
胤祉没有哭,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我今天,好像不认识、二哥,一样。”
太子“”
莫名的,这句话让他觉得挺不适的。
胤祉怯怯地看着他,“害怕”
太子看了看他的发辫,略心虚,“你怕什么,孤打的又不是你,下次孤打人的时候,你走远一点。”
还有下次胤祉心累。
不行,得帮太子二哥摆正心态。
他拿出纸笔写太子二哥,你平日行事,是否随心所欲了些
太子抬高下巴,“孤身为大清皇太子,除了两宫皇太后和汗阿玛,谁都是孤的奴才,孤是君”
潜台词就是,他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不能不听他的。
胤祉却又写“可是,连乌库玛嬷和汗阿玛都不能随心所欲啊。”
太子眉心紧蹙,显然是不赞同的,“为何不能”
胤祉提笔,还未写字,太皇太后便淡声道“当然不能。”
太子一噎,但还是不赞同,因为如果今日是两位皇太后和汗阿玛要出宫,就不会被阻拦。
太皇太后道“我想回科尔沁,不能;我想修大佛堂为佛祖镀金身,不能。你汗阿玛想兴兵收服被罗刹国侵占的疆域,不能;你汗阿玛想削弱所有老派贵族的势力,不能”
太皇太后看着太子,认真道“因为我是太皇太后,他是皇帝,而你是太子。咱们是天下人的表率,如今国库空虚,便要留着钱充军饷、赈灾,不能拿来给我修回家的路。”
太子“”
他沉默不语,虽然这么说没错,可今天只是出宫的小事
这时,胤祉把自己写得满满当当的一张纸,递给他看。
“午门护军多为八旗子弟,这些人,不消十年二十年后,可能就是朝廷命官,甚至官至议政大臣与他们结仇的太子哥哥,今日是不会怎么样,二十年后呢”
太子一怔,二十年后
二十年后他可能都已经在那个位置了,难道大臣还敢对他不敬
胤祉若是能听到他不可告人的心声,定是要给他敲一个脑瓜崩的。
不,二十年后,你不但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索额图还被圈禁而死。你如履薄冰地活在汗阿玛的猜忌中,弹劾你的奏折如雪花一样多
方才听到马武的名字,胤祉就更确定自己的推断不错了。
马武是已故前户部尚书米思翰的儿子,他,还有他的三个亲兄弟,以后都是朝廷大员,与这样的人结仇,实在是对太子二哥的大大不利。
胤祉看太子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十分无奈。
他刚写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听得殿外一声通禀。
“皇上驾到”
胤祉一慌,连忙把发辫又塞回衣服里。
慌乱间,把纸笔都扫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