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博弈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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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擦黑, 风渐渐大起来,发出呜呜的厉吼,仿佛是不甘的冤魂想要冲进荣庆堂。
凤姐儿听见这风声, 忍不住的颤抖一下,像只受惊的鹌鹑依偎向贾琏。
贾琏与凤姐儿新婚不久, 此时情思正浓之刻, 见到娇妻如此,看向自家二婶的眼神更加冷漠。
“二婶,却是不知道凤儿到底是哪里做错,惹到了您。
您竟然设下这毒局害她, 若非是您撺掇,她哪有那个脑子, 去放着损了阴德的印子钱。”贾琏想到刚刚自己妻子所说,二婶竟然撺掇她不要孩子, 反而要抓紧这管家之权。
他心中更是透亮,恐怕自己这位佛口蛇心的婶娘,早就将他们夫妻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想要除之而后快, 这次不过是第一波而已。
偏凤儿是个蠢的, 往日里的精明竟然都是浮在表面。
如此简单的计谋, 竟然看也不看就跳了进去,也不知到底放出去了多少。
虽说他此时并不在意钱财, 大不了补上便是,然这损的阴德却是哪里能补?
想到平日里他们这些公子哥吃酒之时听闻的市井传闻, 那放印子钱的哪里有个好的下场,且具是祸门丧家的夜叉星。
贾琏的话,让王夫人脸色一白, 她下意识的反驳:“琏儿,休要胡说,这事儿哪里和我有关?
老爷,我冤枉啊!”
王夫人此时虽惊惧交加,却也打定主意,若是询问起来,便将一切如同原来的设想推到凤姐身上,左右当初她们说话的时候没有人在。
“王氏,你却将实话对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穿的侄媳妇放印子钱。”贾政面色阴沉如水,盯着王夫人喊道。
王夫人听到丈夫的说话,却是瞬间精神起来,她脸上苍白一片,眼中满是泪水,唇角腮边具是委屈,一副不知该从何诉说的模样。
“老爷素日里是最知道我的,老太太你也知道,我一向是个不通俗物的。
平日里,不过怕凤儿年轻给老太太添堵,略微知晓个一二而已。
哪里又知道这些东西,又怎么知道这印子钱,到底是个何物。”
王夫人说到激动处,忍不住用帕子轻视眼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这一副模样,在众人眼中,却是各有不同。
贾母冷眼打量王夫人,心知此事必定是她所指使,但是却不肯为了老鼠打破玉瓶舍不得还要替对方遮掩一二。
“到底怎么回事?你却是给我说明白了。”
贾政为人迂腐,却是有些相信自己的夫人,再者他也不愿意将这生放之罪揽在身上。
是以他也怒道:“没错,你这蠢妇还不听老太太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至于凤姐却是一脸惊愕,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姑妈,会毫不留情的在这种时候将她一脚推入深渊。
她不相信王夫人不曾想过,若是此事若是在她头上作为贾家的新妇,唯有古佛青灯,或者是一梦病逝。
王熙凤忍不住面若死灰,抬头看着贾母和贾政,凄凄哀哀的喊了一声:“老太太,二老爷。”
贾母和贾政的话,在贾琏眼中,却是满满的包庇。
他惨笑一笑,笑声中满是凄凉,自己的媳妇儿被算计了,他又要如何面对老太太和自家二叔明目张胆的包庇?
一时之间,贾琏忍不住悲从心来,若是他太太还在,若是他父亲不是那个模样,今日又怎会被自己的二叔一句话怼的说不出来。
正满心凄苦之时,忽然一道苗条的身影挑开门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抬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万福金安。”一道悦耳婉转的声音传来,贾琏忍不住回头望去。
来人穿了一件宝蓝色灰鼠皮袄,下身是一件橙底彩锦松鼠贺年马面裙,头上凤翅三尾乱颤,口中衔着一串红宝石在烛火下星光璀璨。
“老大媳妇,你怎么来了?”看到邢夫人进来,贾母心中微微一沉,却是皱眉起来。
这老大媳妇儿自从得了郡主娘娘的青睐,可以说直接翻身做主,听后面的丫头说,现在连大老爷都不放在眼里。
与往日简直像换了个人,今日她来到这里又绑着人,恐怕……
“老太太,关于那生放之事,此事却是我身边的王善保家先知道的。
她一知晓此事,便将这事儿告知了媳妇儿,我本来是想直接跟老太太说的,结果却因为出了郡主娘娘驾临之事,便将这事儿一直拖了下来。
也是今日我读郡主娘娘所赐的大庆律,才知晓里边还有这等利害之事。”
邢夫人说着,走上前给贾母行了个蹲福,然后也不管贾母是否叫起,她径直站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似笑非笑。
这一番做派倒让贾母和贾政心有忌惮起来,这老大媳妇儿此时却不同往日,背后有座大山依靠,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被她告知羲和郡主却是要遭满门之祸。
“这是怎么说的?这地下多凉呀,大冷寒天的。要是跪坏了可怎么是好,琏儿你也不疼你媳妇儿,你要知晓,她可是以后要为你绵延子嗣的。
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没有定论,自然不应该当罪处。”
邢夫人口中说着,一边伸出手,竟是将凤姐拉了起来。
她温暖的手握住凤姐之时,对方竟然打了个哆嗦,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打在贾琏的手背上。
看着这般模样的二人,邢夫人心头一叹,因着贾赦总是担心她会对贾琏生出歹意,她嫁到贾家这10来年间,与贾琏相处时间加起来连半载都不到。
她素日也是个有气性的,虽一味奉承贾赦,却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
是以贾赦不喜欢她靠近嫡子,那她便离他远远的。
待得凤姐进门,这凤姐也是个浮精神,实际上是个榆木脑袋,一味的奉承王夫人,竟然打算什么姑侄把持荣国府。
“老太太我却是带来了个人证,这事儿不是小事,该要水落石出才好,总不至于因为是长辈,所以便让小辈背锅。”
往日里邢夫人因着无子,所以即便是知晓这些事情,早将王夫人的打算尽数收在眼底,也不肯多费些心,左不过是大家多捞点银子罢了。
就算是不被王夫人算计了去,百年之后也落不到她的子嗣身上。
她今日将此事闹出来,不过是因为心疼外面那些九出十三归前的穷苦百姓。
今年到现在一市两场雪灾,京城不少人家都已经开始开仓施粥放凉,邢夫人眼见拿流离失所、哭嚎孩童,又怎能不有这一二恻隐之心。
将这事挑明开来,少不得现在这些票据具会作废,至少也算救了几条人命。
至于那放出去的几千两银子,对于王夫人和王熙凤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邢夫人的一番话站在大义之上,却是让贾母和贾政两人俱是哑口无言,只能看向地上被捆着的那个人,这便是邢夫人所说的人证。
“王善保家的赶紧给她解开。”邢夫人口中吩咐,然后又取出两张纸递给贾母,确实她刚刚拿到的供词。
那被绑之人好容易被松开,别立刻嚎了一嗓子:“二太太您得救救我呀。”
这声音凄烈无比,让王夫人直接一哆嗦,转头看一下被绑之人。
“周瑞家的,怎么回事?”王夫人懵了,这婆子本来今日跟自己请辞一日,说要去看女儿,因她素日对周瑞家的极为宠幸,也便答应了对方,谁曾想竟然被邢夫人绑了来。
“大嫂,你若对弟妹有意见,直说便是何苦绑了我的身边人,又拿出两张纸,你还陷害我。
难不成这凤哥儿生放之事,也是你撺掇它陷害于我的。”王夫人抓紧机会,立刻将所有的过错推在邢夫人头上,只是却忘了如今的邢夫人,却早非往日。
“大嫂要知,这言他人之事非,非他人勿为,却是具是有罪的。”邢夫人也不着急,只是将自己所谓的大庆律一一说道,直说得王夫人两眼发蒙。
“老太太按理说,这件事应该私下解决,但是恐怕确实有了差处。”
邢夫人凑到贾母耳边低语数声,只见得原本有些踟蹰的贾母立刻柳眉倒竖。
“政儿,立刻将你媳妇带回院子里,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出院子。”贾母此时早已顾不上
贾政一愣下意识地询问:“老太太?您说什么?”
此时的贾母看着王夫人早没了往日的慈爱,眼中冰冷一片,口中唤道:“她做下这事儿,就算是亲家亲自前来,也断不能随她胡闹。”
然后看向周瑞家的,眼中满是厌恶,发落道:“这周瑞家的好事不干,反而撺掇主子犯错,却是留不得,直接打发到庄子去。
凤丫头是个傻的,念在年纪小,将这些押票全部毁掉也就罢了,琏儿你带着凤姐儿下去吧!
邢氏留下。”
贾琏虽不知为何贾母会突然变了脸色,但是此事也算是有个定论。
因着邢夫人,自家这个傻婆娘才算是保全了下来,满心感激的贾琏临走前带着凤姐儿,给邢夫人深施一礼,却是不带一点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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