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风雪辞春寒(六) (第2/2页)
颜千风诧异收回软剑,一个踏步落于树下,池鸢紧跟其后,她横劈直下气势磅礴,烈烈破风气浪将地上的积雪全部扫开,站于最中心的颜千风迫于她剑下的压力半步都移动不开,而在那瞬间,池鸢手里的剑突然不能动,便是她挥舞着灵兮剑的手腕也不能动了。
池鸢抬头看了一眼旁边树上施展十指不断操控银丝的东方若,此时她才悟了,颜千风此战不过是引她进了他们提前布好的陷阱罢。池鸢的剑势被牵制住之后,其下的颜千风便有喘息的机会,他举剑一跃而起,剑锋直指被银丝缠住悬立在半空的池鸢,池鸢眼看利刃逼近,急急运功试图震开银丝,但这些银丝岂是能随意能震开的东西,这毕竟是东方若看家吃饭的本事,死在他手里的江湖义士不知有多少,哪个人死得不是不明不白,等发现银丝缠身的时候,越是挣扎便越是被束缚得更加紧,内力的气浪很容易穿过细小的银丝,此物非宝剑利刃不可斩断,就比如池鸢手里的那把剑,然而她持剑的动作以及手里的剑全然被敌人控制在手里,此刻,便是她想动一根手指都不能做到。
颜千风临到近时突然改变了剑锋的轨迹,与她耳畔斜插而去,几缕青丝飘然落下,颜千风伸手去接,他脚踩在银丝上,左手托着池鸢的断发嗅闻:“仙子的味道就是与众不同,此香气甚是醉人,啊~本公子已经醉了,举不起剑来了。”
站在树上吃力控制银丝的东方若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一直在和池鸢挣扎的力道角逐,若不是他下了先手,如此力道岂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当然依目前的情况看,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东方若十指被银丝扯出了道道血痕,他额上不断往下淌着汗,此时此刻,他便是连说话的精力也没有了,只能用眼神示意颜千风赶紧动手,不要辜负他辛苦营照出来的机会。
池鸢也是不好受,这银丝特别勒人,还好有灰袍阻隔了它的锋芒,若是普通衣物恐怕此刻的她已然浑身是伤没有一处好肉了。她抬眼看着颜千风恶心的动作,握剑的手悄悄地松了。
只见灵兮剑脱手之后,光芒大盛,它割断了自身束缚的银丝,之后悬立在半空中自己舞动招式,看似毫无招法,其实是在给池鸢解困。
颜千风见到这一幕,惊诧得哑然失声,而东方若也没好到哪里去,灵兮剑自斩断银丝之后,其反弹而回的力量震得他心肺发疼,他也顾不得惊奇不惊奇了,忙倚在树干上调息平复内伤。
池鸢脱困之后,抬脚就将颜千风踹到了三丈外,此刻灵兮剑身的光芒也渐渐熄灭,此地不比南浔那处仙家宝地,若不是借了月华的光辉灵兮剑也断然不可能自己飞剑动身脱困的。
池鸢重新握紧了灵兮剑,她稳了稳内息,对准他们二人的方向就是一道霜雪剑气挥去。东方若正在调息他虽有所察觉但身法没有颜千风灵敏,一道剑气几乎是实打实的吃下了,但他内力不俗只落得个重伤倒地。反观颜千风倒是没有受到任何伤,他虽躲开了池鸢的剑气,但一直来回奔命也是力竭,余下也没有任何精力去管池鸢接下来追来的剑势了。
正当池鸢要了结了颜千风的时候,他突然动身从袖中掏出一个小丸子直直朝池鸢掷来,池鸢抬袖躲避,丸子遇风而散,飞窜的烟雾霎时四散而开,遮去了她的视野,刺鼻的气味更是让她摸不准颜千风具体的位置。
忽然远远地从空中听到颜千风清媚的笑声:“今日与仙子一战甚是有趣,也是本公子疏忽大意了,正面对战毕竟不是我们的作风,待我们修整几日之后再来找仙子叙旧,望好自为之。”
池鸢寻音探去,但他早就带着东方若和一帮小喽喽跑远了,池鸢恍然警觉,她匆匆跑到花轿里去找寒徽却,还好还好,她还在。
寒徽却满脸通红的在花轿角落里情不自禁地扭动着身子,她额头上全是汗,眼神迷离没有焦急,嘴里却倔强的念叨着:“池鸢妹妹,你没事吧,池鸢妹妹。”池鸢走进轿中握紧了她烫人的双手应道:“我在,徽却我来了,恶鬼都被我赶走了,已经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池鸢探手放在寒徽却的额上,她的手甚是冰凉,也能让神思迷乱的寒徽却慢慢缓过来,池鸢从袖中掏了掏,又把包袱里云安衾送的药全都摆了出来,她一个个仔细翻看,终于看见一个小瓷瓶上写着‘清心丸’,池鸢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将药丸倒出几粒一股脑的给寒徽却灌进去。
好在一刻之后,寒徽却身上的燥热终于消退了,她的眼神也渐渐恢复清明。寒徽却望着池鸢,声音干哑得不行:“池鸢,原来这就是你本来的模样……”池鸢帮寒徽却穿好凌乱的衣衫,她扶着她从花轿里走出来:“走,我们回去吧。”寒徽却依着池鸢靠在她肩头望着外边雪地里的乱象,心知方才必定是一场艰辛无比的大战,她心中愧疚正应了池鸢那句话,她谁都打不过……来也是拖后腿的……“池鸢,我……我没有帮上任何忙,还累你救我担心我,什么天下第一的名头,现在想来也是好笑,徽却被世人所称道的名号捧得忘乎所以,一朝摔下来也摔得清醒了。”
“你帮我拖住了颜千风,这就足够了,他们六个人的实力我大概是领教过一点的,连我都对付得这般吃力更何况你呢?”听着池鸢循循的劝说,寒徽却唇角挂了一丝笑,但那笑容却有些牵强:“徽却与你的实力天差地别,池鸢你这般说来,莫不是想羞辱我罢?”
池鸢步子一顿,她回头瞥了寒徽却一眼纳闷问道:“你为何不唤我鸢儿妹妹了?”寒徽却脸色一红羞愧道:“论年纪我的确比你大,但论武功我却是远远不及,你这般功力的人当称为前辈,我之前不过是开玩笑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但我明白实力悬殊,如此轻慢的叫法着实不妥,以后,我便叫你鸢吧。”
“也好。”池鸢托着寒徽却走到西城门处,她直望着十几丈的城墙,一个深吸气纵步借着陡坡冲上了墙头,便是身携一人那身姿速度也是不慢的,寒徽却望着足下深不见底的护城河,心想,单论这身轻功她也远远不及池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