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镜湖离音(四) (第2/2页)
池鸢慢慢坐下,瞧着秋玉彦,神色渐冷:“你派人盯着我?”秋玉彦转身看她,缀着绿松石的发带正好贴在他的眉角,清逸如仙的气质平添一股魅气。“这是自然,不派人盯着都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的目光都盯着你这处。”
池鸢听言开始思忖,她倒是知道身后时常会有各种各样探寻的目光,只是这些人盯着她有何目的?
用过早饭后,就有下人来请秋玉彦,池鸢罢手没有跟去。遣散了莲轩里所有的仆从,又寻了花狸问了一些事情便出了门。
池鸢一边想着花狸的话,一边朝着湖边山脚的低矮屋子那边跃去,开始刻意甩开那些躲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人,途径无数的院落和护卫,无一人察觉。
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怒视着跪趴在地上的几个杂工,呵斥道:“你们这些贱奴都反了天了,还敢给老子偷懒睡觉,做不完这些活谁都别想吃饭。”说完还拿着鞭子抽打着那几个穿着旧衣破鞋的人,其中一个身材瘦弱饿得面黄肌瘦的男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道:“头儿,小人已经三日没有合眼了,一直在干活,实在没有力气才昏睡过去误了大人的要事,求您行行好,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求您了。”灰衣人冷笑:“耽误了本大爷的事岂是这么容易就算了的?”说完挥动手中的鞭子使劲抽在这人身上,不一会儿,他全身上下便被打得皮开肉绽,衣服被抽成一条一条的,烂布夹着血水混成一团,到最后那人连哼气的声音都没了,怕是已经被打死了。其他几个杂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没人敢吭声,也没人敢帮这个出头求饶的人说话。
池鸢站在院檐边的树枝上默默看着。那灰衣人又拿其他人出了一通气之后才甩着鞭子,走出了这小院子,池鸢远远的跟着他。这人是杂役的领头,属于花狸住处管事的手下,行事心狠手辣,时常克扣下人的月钱。他脾气暴躁经常失手打死杂役,倒也不敢上报,便就地埋了,随后让其他杂役分担更多的活计,当然死去杂役的月钱就落入了他的腰包,他管的那几批杂役活在他的奴役下苦不堪言。
一连穿过几个院落,他才缓了步伐,整了整衣衫,摆了一个恭敬讨好的笑脸进了一间青瓦白墙的院子。院子里来往着不少丫鬟和仆从,各做各的很是忙碌。灰衣领头子敲门进了其中一间屋子。池鸢便肯定了这里应该是那个管事住的地方,白日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行事还是晚上再来看看。
花漾风寒未好卧病在床,池鸢翻窗而入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看书。池鸢动作极轻一点都没有惊动他,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更是一点脚步声也没有,池鸢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眼角撇到书案上被瑞兽镇纸压着的画。有好多幅画,轻舟碧瓦,桃红柳绿,而最下面的画纸上有一湾池水,只描了一个轮廓,辩不出男女。
池鸢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透过屏风,依稀能看见躺在床上的花漾。池鸢静悄悄的走过去,突然伸出手把他手中的书抢了过来,吓得花漾身子往后一缩,直愣愣的看着她。池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恶趣味上来,情不自禁的带了些笑容,“吓傻了?”花漾好半会才回过神来,右手抚着胸口说道:“池姑娘你每次都喜欢用这唬人的方式见我。”池鸢摇头说道:“没有呢,会武功的人就不行,我一靠近,他们就察觉到了,也就只能逗逗你这样的。”
花漾看着她笑容,也跟着笑了:“能逗得池姑娘开心自是净梵的荣幸。”池鸢左右看了看,发现床边都没有椅子,干脆坐到花漾的床上,花漾被她大胆的行为惊到,往里边挪了挪,有些不知所措。
池鸢靠着床柱子打量着脸上渐渐染上红霞的花漾。花漾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低着头不敢再去看她,局促不安的搅着自己的手指,半响才道:“昨夜席上,池姑娘为何那般看着净梵?”池鸢想了会说道:“我在想你的病到底该如何对症下药。”“啊?”花漾抬头看她,一脸茫然的模样,琥珀色的眸子闪动着水光,眼角的泪痣平添了几分女子般的柔媚。
“我在想你的病症。”池鸢又说了一遍。花漾问道:“池姑娘会医术?”“自是不会的。”“池姑娘不必担忧,我体弱多病,经常染上风寒罢了。”“我指的不是风寒,是你所说的,打娘胎里带来的病,给你看诊的那些大夫怎么说的?”花漾见她一脸郑重其事的态度,心想瞒也瞒不下了,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没有人看得出来,探脉施针也无济于事。无论是江湖名医还是宫里的御医,对我这病都无计可施。”池鸢伸手托着下巴,沉吟道:“的确不是一般的病,天下也无人可治。”花漾见她如此担忧自己有些意外,安慰道:“听兄长说,天下或许有一人可医治,此人便是南浔折芳君云兮慕。”
“云兮慕是谁?”池鸢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