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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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一刻,赵某仍然咬紧了牙关选择闭口不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问两位警官问完了吗?我能回去了吗?”
顾之桑深深看了赵某一眼,似笑非笑:“当然可以。”
只是他也失去了唯一一次可能拔除身上怨气的机会。
不知悔改的人不配得到解脱。
待顾之桑和仡辽蝉刚从审问室内出来,屋子里便发出一阵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赵某踉跄着栽倒在地上,撞翻了椅子身体不断抽搐。
负责记录的警员一惊,忙起身过去搀扶他:“赵x你怎么了?!”
警员一拉上赵某的手臂,就摸到了满手心滑腻腻的湿冷汗渍;
他感觉自己抓着的不是人的皮肤而是一条滑溜溜的鱼,汗渍之下还隐约会能摸到赵某不算平整的手臂纹路,有些细小凸起摸起来很硌手。
低头一看警员发现这个嫌犯赵某因紧张满头是汗,嘴唇却发干起皮,开合着哑声道:“水……渴水……”
这幅场面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见状仡辽蝉便忍不住说道:“他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桑桑你给他下黑手了呢……不过他真的不是杀害刘某欣的凶手吗?”
顾之桑说道:“不是他杀的。”
“杀戮者的气质和灵魂比较特殊,尤其是杀人犯,和所有的屠杀动物者都不一样,他们的身上往往会带有一层孽力,会让他们的灵魂呈现出灰黑带红的特性。只要玄师有‘观魂’的能力,就能辨认出来。”
不过赵某的魂魄只是浑浊,却没有染上人命孽力,说明至少动手的人不是他。
顾之桑冷哼一声:“只能说他是个烂人,作恶多端被阴魂报复。”
“你看到他那副样子了么,很显然是水鬼怨气凝结为实体缠上了他,并且化形的怨气非常强大,远非一般的水鬼怨鬼。”
她表情凝重,说道:“我的怀疑是对的,刘某欣的尸体如果真如那玄师所说,已经钉上‘镇魂钉’入土为安,那它的怨气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所以我才怀疑,那具尸体根本就没有下葬,反而被未知的手段催化了怨气。”
仡辽蝉有些头疼。
原本以为「沉尸案」就已经够离奇了,现在那男孩儿的尸体还没找到,又从这一个案件牵扯辐射出数个案子,更是扑朔迷离难以寻根究底。
就在这时,勉强把赵某的情况稳定下来的警员从审讯室内走了出来,“顾小姐,婵姐,你们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们都听到了,从赵x这个小子心虚的样子来看,这桩谋杀案恐怕真的还有隐情,当时没有查明是我们的失误。”
“后面等他情况好点了,我们就重新提审他,争取把他作为一个突破点尽快敲开他的嘴。”
顾之桑稍稍摇头:“不一定有用,我能感觉到他很怕说出这件事,否则刚才就不会死都不开口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仡辽蝉问道。
顾之桑道:“我还需要去见一个人。”
“谁?”
“刘某欣的丈夫。”
警员有些惊讶,“顾小姐怀疑他吗?我们当时也有过这个考虑。”
毕竟根据他们的走访调查,确定这个刘某欣的丈夫脾气又闷又怪,喝多了容易乱发脾气,不止有一个村民见到过刘某欣的身上带伤。
私底下村民们都说这个男的看着沉默寡言,其实也没那么老实可靠,是会打老婆的。
这样的人若是发现了妻子有外遇、在家偷人,也有合理的作案动机。
但调查之后警方发现那天工地不轮他休息;
他当晚还和工地的工友们一起吃饭喝酒、第二天照常上工。
并且他和混混赵某的关系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真是他杀的人,赵某这种没有良知、不要脸皮的无赖没理由替他扛罪兜刑;
他也没钱买通赵某顶罪。
再加上赵某的船上、手机里确实有种种证据,警方最终还是排除了对此人的怀疑。
在新泉村村民的口中,他也成了头戴绿帽子的可怜人、老实人。
很快顾之桑便拿到了刘某欣丈夫的目前住址。
根据警方的信息可知,此人虽然带着儿子搬离了新泉村,但是却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也并没有给儿子转学,美曰其名儿子现在已经初三正是要考高中的关键节点,不应该被家里的事情影响。
但有一点奇怪的是,最开始此人居住的城区是他上班的工地旁。
搬到那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又搬了一次家,这一次选的城区和姚芳一样,都是距离‘神女湖’最远的郊区。
拿到此人的现今住址后,仡辽蝉便开车带着顾之桑赶了过去。
到达对方小区的时候已经傍晚,小区对过的马路上就是酒吧一条街,灯红酒绿格外热闹。
顾之桑下车的时候尽管已经带着帽子和口罩了,还穿着苗服,可没走两步还是被几个出来逛街的年轻人瞄了好几眼,逮了个正着。
一个长发女生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你好?你是……桑桑吗?”
顾之桑:……
在避开否认和承认之间犹豫了片刻,她抬起眼眸看向女生,还没张口说话,女孩儿的眼睛就亮了,激动到脸色涨红手足无措。
“卧槽真的是你啊桑桑?我、我小声点,救命我太激动了我好喜欢你啊,从你上节目我就一直给你投票、打卡,超话连签到半年了……”
女孩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会来湘省啊?你穿苗饰也太漂亮了吧呜呜,难道有什么新剧要开拍了,还是《灵事》下期要在湘省选址了?”
从她叽叽喳喳强忍激动的小声中,顾之桑能听出她的兴奋和喜悦,也相信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喜欢自己。
毕竟仅凭着身形和眉眼,她就能认出自己来。
顾之桑眼眸中多了些温度,和女生合了影,还给她签了名,而后竖起指尖贴在唇边:
“过几天可以发,这两天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在湘省。”
女生连连点头,反复叮嘱她多吃点、注意休息。
待她把头上的帽子压低些、口罩拉高点后,仡辽蝉饶有兴趣道:“我知道刚刚那个女孩儿就是网上说的‘妈妈粉’吧,真看不出来桑桑你对粉丝还挺温柔的。”
顾之桑浅浅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死者刘某欣的丈夫姓梁,叫做梁有康。
两人比对着警署给她们的门牌号来到了相应的楼道、找到了对应的门户,刚刚走上楼梯就听到阵阵抱怨声。
在梁有康租住的楼层,恰巧有一户人家的电表出了问题,叫来了社区的技术工人帮忙看表修表,同时压低了声音抱怨着:
“我说你们社区到底管不管啊?这个新搬来的403都快把我们一圈邻居折腾死了,你看看他门口的垃圾都堆成山、马上要烂了臭了也不丢,天天苍蝇臭虫满楼道爬恶不恶心!”
社区工作者擦了把汗,讪讪说道:“我们这不是调节了好几次,他也不听我们的……”
“那就这么算啦?天老爷我前几天大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看到他家里出来个穿得就不正经的年轻女人,妖妖娆娆的,晚上还总是有扰民的动静,你说这是不是影响社区风气?是不是有很大嫌疑?”
穿着睡衣的大娘满脸怒气:“你们社区要是不管的,我迟早得报警!”
顾之桑和仡辽蝉对视一眼,她们手里的地址最后就写着‘403’。
邻居大娘看到她们二人,立即住了嘴:“你们找谁的?”
“警员办案。”仡辽蝉拿出了刻印有湘省警署徽章的工作牌,而后询问道:“这位大姐,你能和我们具体说说……这个403么?”
大姐一愣,“我刚还说得找人管管这个403呢,大妹子你们来的正好,是不是已经有邻居报警了啊?”
“我和你们讲这个403,我是真受不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暴发户搬到我们这边,天天穿得跟个土大款似的,鬼鬼祟祟带过好几个女人回家过夜!你们说这不是嫖/客是啥人?”
顾之桑没说话,听着大娘继续抱怨:
“他天天也不上班,在楼道里遇到总是醉醺醺的,身上脏兮兮臭得要死!关上门就在家里放音乐搞得动静老大,哦对了我还动不动听到他发酒疯骂人的声音……
我们楼里上下好几个还在读书的学生,这影响多不好?还有,我另一个老邻居401家里有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自从他搬到这边后也不敢在家住了。”
“总之我是真受不了这人!”大娘唉声叹气。
要不是他们这些邻居也怕和这个租户起矛盾,觉得他精神状态不太正常怕出什么事情,他们早就忍不了要和这人理论了。
拿着修理工具的社区工作者也连连点头,“可不是,联系户主房东他也不管,说人家交了半年房租的……我们碰到这种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住户也挺为难的。”
从邻居的口中,顾之桑能听出深深的不满。
正如大娘所说,梁有康的房屋门口堆着一个个盛满垃圾的袋子,有的袋子破了,里面的脏水流到地上干涸了,味道一言难尽。
她问道:“您说他看着很有钱?”
大娘:“应该吧,脖子带个金链子生怕别人看不见,不知是真是假。”大娘撇了撇嘴说。
见两人要敲梁有康的门,她还有点紧张,“你们俩小姑娘,可得小心着点!”
敲了几下门403的大门才从内打开。
门只开了一条缝,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先传了出来:“谁啊?”
紧接着从门缝中便溢出了阵阵难闻的气味,同赵某身上鱼腥气味如出一辙,但却更臭、更让人犯恶心。
仡辽蝉拿着工作证件,冷声道:“警员,是梁有康吧。”
门内的人顿了片刻,半晌才慢吞吞把门缝开得大了些,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你们又找我什么事情?我不是说了那个贱人和她的奸夫搞出来的所有后事都和我无关,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么!无论姓赵的是死刑还是判年限,都和我没关系。”
他说话的时候臭味更明显,竟是从他的嘴里喷出来的口息。
仡辽蝉眉头都在抽动,忍着不适道:“我们来问点别的。”
“……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顾之桑率先迈了进去。
进入屋子后里头暖烘烘的臭气更是格外难闻,腥酸腐臭都混杂在一起,但她依然神色如常连表情都没崩一下。
房间内非常昏暗,除了一盏昏黄的小灯以外,一点光线都没有;
地面上到处都是食物垃圾袋,沙发上堆着乱糟糟被褥、衣服,桌面上是吃完没刷的碗筷……
梁有康拿杯子给两人接了杯水:“抱歉两位警官,我最近心情不好,也没时间收拾自己,你们凑合凑合坐一下。”
“又有什么要问我的?”
杯子仡辽蝉都是强忍着不适拿捏着。
因为她发现这杯子似乎喝了水没洗,杯口上面能看到一些明显不同于水的半透明粘液,散发着淡淡腥臭。
仡辽蝉看看顾之桑,嘴皮微动把声音压得极低:“他是不是中蛊了?”
借着淡淡光线,梁有康的外貌一览无余。
他现在已经不能算一个正常的、健康的人了。
只见男人的脸色泛着淡淡的青白,头发不知多久没有梳洗带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油脂,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让仡辽蝉觉得心底发怵的是,除了这些脏乱臭之外,梁有康的眼珠在光下有种诡异的僵硬感。
瞳孔死板漆黑,眼白浑浊,像死鱼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视力,仡辽蝉偷偷擦手和稍微偏头的动作,他就完全注意不到。
除此之外梁有康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脖颈、胳膊手背甚至是脸上,都有一颗颗肉红色圆疙瘩,形状奇怪。
一边从撬起和皮肤分离,一边死死和皮肉长在一起,宛如片片鱼鳞。
同时梁有康也和牢狱中的赵某一样,一坐下便拿着他脏兮兮的杯子开始饮水,用长而塞满了泥垢皮屑的指甲抓挠自己的皮肤、头皮,被剐蹭下来的干屑到处飘飞。
顾之桑冷眼看着,说道:“这就是水鬼怨气重度缠身的样子,橘子里蹲着那个姓赵的早晚也会变成这样。”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像鱼一样五感开始退化的梁有康没听清内容:“你说什么?”
仡辽蝉接过话题,打开录音笔:“梁先生,你的邻居刚刚在门口举报你嫖/娼,你有什么想说的?”
梁有康笑容讪讪,“警官你别听对门那个长舌妇瞎说,她就是个事儿精,一直看不惯我,这是污蔑!我是正儿八经地想找个新的相处对象。”
“你们也知道我家里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外面都笑话我,说我是个绿帽侠,这我心里也不舒服啊不就搬走了。她都能干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还不许我再找么?”
提到已经去世的亡妻,梁有康神情怨怼没好气。
仡辽蝉:“那你是否知道,刘某欣其实并不是赵x杀害的?”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沙发上坐着的梁有康因为太过震惊,直接站了起来。
在两个女人的注视下,他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僵笑道:
“两位警官你们在开什么玩笑,赵混子不都承认是他干的、还被你们警署大队给抓了么?!”
顾之桑淡淡开口:“前段时间是这样的,但你不知道赵x在庭审上听到要被判死刑的时候,反悔改口了么。”
“他现在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没有杀刘某欣,说自己是替真正的凶手扛罪的,要求我们重查重审。”
梁有康瞪大的死鱼眼中逐渐有了凶狠,直勾勾盯着顾之桑和仡辽蝉:
“警官们,一个杀人犯嘴里能说出什么真相来,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他的狡辩吧?”
他本人的确这桩案件非常关注,一直实时追最新的进展,的确知道赵某要上诉。
因着心虚,他的心理防线非常脆弱,很轻易就相信了顾之桑所说的话。
梁有康自认为情绪藏得很好,殊不知在顾之桑二人的眼中,他那张青白诡异的面孔逐渐扭曲,染上狠戾。
梁有康:“两位警官来找我到底想问什么,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刘某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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