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第2/2页)
她脸上的皮肤像干枯的老树皮,一头纯银的白发足以彰显出年龄很大。
让顾之桑在意的是,这个老妪的脸上看不出命理和生命线,应该是用某种特殊的玄学手段隐去了。
这是个‘巫师’。
那汉子还情绪激动,指着节目组一行人嚷嚷着乡话,却被老妪一砸拐厉声呵住,“你还要逞凶,难道想误了吉时吗?!”
她扭头冷冷看了眼众人,切换成普通话:“你们不是想拍节目吗,进来吧。”
李成河很想质问损坏的镜头的赔偿问题,但看看周围的村民,又一脸苦兮兮地咽回了肚里。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因为这一幕炸了锅:
【太吓人了吧,无缘无故就冲上来打砸,万一伤到人怎么办?节目组怎么挑的地点啊!】
【这个村里的人给我感觉很不好,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
【楼上别随意攻击好吧,我老家也是南省那边山里的,不是所有山民都这样。而且我试着听了一下能听懂一点,他们认为节目组这些外乡人进入村落,会给村里带来厄运和灾难,摄像机在他们眼里好像就是不吉利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激动。】
【……】
虽然老妪让节目组的人随便逛,但经历刚刚那一幕,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选手都心有余悸。
主持人大刘强笑着走流程:“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但我们已经和这里的村长婆婆沟通好了。”
此时接近晚上七点,天际只剩下一点暖色的霞光,树荫笼罩下的古老山村寂静昏暗,不知何时村民们燃起了一根根火把。
村长婆婆瘪着嘴冷冷道:“今天是我们村里举行祈福的重要仪式,这是我们婆式村的传统。你们可以在旁边看着,但是绝对不能出声扰乱祈福,也不要问东问。”
李成河连连应声,又和其他工作人员和选手说了。
七点一到,村中所有的人几乎都从家中走了出来,手举着火把来到了正中央的空地。
只见那村长婆婆身披着暗红色的布帛,头上重新带了一顶厚重的银器,手里拿着一只碗,里面不知是些什么动物的血。
她在身旁人的搀扶下趴在地上,颤颤巍巍沾着血在地上画符,一个个古怪奇特的符号在火光下格外神秘;
画好之后她又不停顺着自己的胸口,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那想要花钱买通外面村民带路的选手是个富二代,他没有任何通灵和玄学手段,上节目就是觉得好玩,觉得这节目是剧本,从不遮掩自己买答案。
但自从进了这个村子后,他脸色就没恢复过正常,此时小声嘀咕着:
“这里太诡异了,我觉得这些村民都很危险,咱们能不能离开啊?!”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是又害怕又好奇。
忽然那老妪高声尖啸,唱起了众人听不懂的祭祀歌谣,紧接着在火光中,有村民抱来了四个襁褓,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
他们依次放在了中间空地上,让老妪一边摇晃着粗糙干枯的手掌,一边在他们身上洒下祝福之力。
顾之桑远远地能看到火光中映衬下的几张小脸,那些孩子应该都是出生不久,有脸蛋肥嘟嘟已经睁开眼睛的,也有一个特别小,一看就是新生没几天的婴儿。
她和其他提心吊胆的人不同,能够听懂那老妪唱的祭祀歌谣,这是一种古时候祈神降福的祭祀歌,并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这个老巫师正在祈求山神守护她的村人。
在像妳娃那样的外村人看来,这里是被山神遗弃的地方,但很显然他们本村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虔诚地信奉着山神,认为山神会给予他们庇佑和福泽。
只不过那词略显奇怪,不祝这些孩子学业有成、长命百岁,只是祝他们健康长大,成为大山忠诚的子民。
她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结合这些村民古怪的面相、紧绷的态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念头。
压下心头的猜测,顾之桑神情有些凝重。
祭祀祝术并没有持续很久,十几分钟后就结束了,那四个被抱出来的孩子已经咂巴着嘴巴睡着了,又被千恩万谢的双亲抱了回去。
在村里最大的会堂,屋里烧着火把点着油灯,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亮着。
除了选手和工作人员外,会堂的主位还坐着一个村长婆婆,她周围站着几个村中男女,正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屋里节目组的人。
老巫师只除去了头顶的银器,身上还穿着祭祀的服装,不耐道:“你们什么能时候拍完。”
主持人大刘笑得勉强,只觉得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时候: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经过一晚上的观察,九位选手已经有了自己的发现,现在就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刻。到底这个神秘的村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我们邀请到了村里的婆婆来检验每位选手的答案是否正确。”
紧接着,一块大大的黑板被推了上来,每位选手的答案逐一揭晓。
虽然气氛严峻诡异,但抓马环节必不可少,这次导演组不统一揭晓答案,而是一个一个揭开。
基于上一期荀以顷和顾之桑之间的冲突,导演组还很搞事情地把两人的答案分到第一个和最后一个。
荀以顷的题板最先揭开,上面写着:
龙生险口,气运绝势,是为大凶之地。久居者伤脾胃、劳心神,精神不振常伴抑郁。’
他说道:“此处乃是婆山龙脉的入风口,但是却并非吉穴,而是在长年累月的山体变化中形成了凶地。你们看这里的地质和水土都处于下成,就是被这凶地影响到了!我观察村里的村民们发现,他们的面色多有发灰发白,面弱体虚,应该也是凶气入体导致了身体上受损,长此以往会对他们的寿命造成极大损害。”
“我断言,这里的村民几乎都活不过60岁,就会因为身体上的大小病症去世!”
观众:?!!
【在这些村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有点害怕!】
但那婆婆和其他几个村民只是面色难看,却并没有否定荀以顷的话。
村长婆婆皱着眉头语气冷淡,“我们这儿的人阳寿确实不丰,大多数孩子从根子里就带了病气,四十岁就病死了,能活到五六十岁的都是长寿。”
似乎是为了应证她所说的话,她身畔站着的女人猛地咳嗽两声,嘴唇内竟沁出一点血色。
这时众人和观众才猛然想起一路所见,他们看到的那些村民的确都是青年中年,少有一些小孩子,但除了这个村长婆婆还真没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也就是他们每个人都死气沉沉的,让众人根本没注意这个问题。
村长婆婆又道:“但是你有一点说错了,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凶地!你们不是说来拍节目的都是玄师吗,我们村从来不欢迎外来人,能让你们进来就是请你们给找个除病根的法子。”
荀以顷当即扬声道:“就是地势问题,老人家你也是玄门中人,不会感觉不到此地萦绕的阴湿之气吧!”
“为了你族人的身体和寿元着想,我建议你们尽快迁离此地,这个地方不能住人了。”
“放肆!你这个小子竟然想害我族离开祖地?”老妪狠狠一捣拐杖,语气狠厉,“我谅你是个年轻人不懂事,不同你计较。”
见荀以顷还要轴,主持人大刘忙开口打断道:
“咱们还有其他选手,他们应该也有别的发现!”
白慈轻声说道:“刺猬仙告诉我,这个村里经常办白事,它见到过这屋里就有两个人家中刚刚办了白事,分别是左边一位和左边三位。而且有时候村里还会有一些没有尸骨、只有衣冠冢的丧事,这些人家我也能指出来,但我只能说出刺猬仙看到的事情,再多没看到的就不知道了。”
老妪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少年,视线在他掌心捧着的刺猬身上停留了一阵,说道:
“这个小伙子是真有‘仙’缘的,他说得不错,娟子你们自己来说吧。”
她身边两个被白慈点到的村民脸上露出了惊讶和痛苦,年轻的女人确认了白慈的说辞:“我妈妈上周去世了,家里刚刚办过白事。”
另一青年男人哑声道:“我妻子前天难产……血崩去了,刚刚下葬不久,村里有些人家也确实会因为一些原因立衣冠冢。”
【准,真的太准了,这些应该都是生活在村子里和附近山头的‘白仙儿’亲眼看到的吧?】
【这个出马弟子好灵啊,就像这婆婆说的,在我们东边能做到这样灵的出马都不多,他是真有动物仙缘!】
6号黛西是挪威黑女巫,很遗憾的是东西方的‘巫’完全是两种概念,她的黑巫术在这种风水合气之数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摇头道:“我只能感觉到这里有一股非常强大的阴邪力量,简直就像是地狱中的冥神,长期生活在这里肯定会受到影响,这一点我是支持1号的。但究竟是为什么,我无法理解这种东方玄术。”
一直拧眉的荀以顷面露惊讶,看了眼黛西。
他没想到自己之前轻视过对方,并且对方更喜欢顾之桑,却还会支持自己的观点。
大刘说道:“好的,9号选手有什么看法呢?”
【小禾老婆!!!】
【终于给我们禾神镜头了,节目组捧某些营销人设太过了,我真的会无语!】
9号选手禾芈涂是一位长相阴柔、男生女相的青年玄师,来参加《灵事》之前就在网络上有一百多万粉丝,是知名的网红玄师。
他本人是泰籍华裔,是一名泰国降头师、巫蛊师。
神秘的身份和出众的外貌,再加上据说他还给不少达官显贵办过事,在没有官宣顾之桑的第一期,他的热度是所有选手中最高的,只不过在顾之桑来了后就退居第二。
像今天白慈忽然爆发,他就只有第三了,对此从其他平台追来的粉丝非常不满。
禾芈涂看了眼镜头,噙着淡淡笑容道:“既然前面的选手都说了,我就说点和大家不一样的发现吧,这位姥娘应该是位‘大巫’吧。”
村长婆婆眼皮一掀,没有说话。
“您的巫术非常高深,如果我没猜错,站在您正后方的小姑娘应该是您的徒弟,虽然很浅薄但她身上也有‘大巫’的力量。但您的徒弟身体不太好,应该得了某种病症,所以您在她身体里种下了蛊虫,以此来的吊着她的命。”
青年温声细语的,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渗人。
那村长婆婆眼神陡然凌厉起来,眯着眼看着禾芈涂,而她身后的年轻女孩儿抿着唇手足无措。
半晌婆婆才冷哼道:“小子眼力不错,但我不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你说得没错,这丫头是我的徒弟,但也是生来身子骨就不好,我便用自己的本命蛊给她续命。”
“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没有一个人能解决我族的境况?”
其他选手都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10号奚海红是走无常,但让她欲哭无泪的是,她发现这村子简直诡异得离谱,她根本召唤不出鬼门!
无法连通地府,她自然也就没法用无常术将村子里死去的村民亡魂召唤出来问话,一身本领全无施展之处。
至于3号老僧、5号富二代和8号也说不出什么。
只剩下最后一个顾之桑了。
一时间无论是直播间内的观众,还是在场其他的选手、工作人员都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荀以顷死死盯着气定神闲的年轻女子。
他这次气观风水,看出来了此地的问题和村里人的寿元异常,他就不信这顾之桑还能说出什么其他的东西来!
大刘笑呵呵道:“看来大家都很期待桑桑的答案啊,那么请7号选手顾之桑说出你的发现。”
前面的人在发言的时候,顾之桑并不是在发愣,她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主位的‘大巫’和她身后那些村民,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今日所见的龙脉。
听到主持人叫到自己的名字,顾之桑睁开双眼,冷肃道:“这里的风水没有问题。”
“你?!”荀以顷又惊又怒,同时心中还有狂喜。
这个女人终于露出马脚来了,竟然能为了反驳自己说出这种可笑至极的话来!
然而顾之桑掷地有声,一字一顿道:“我可以保证,此地乃是集山间钟灵毓秀之气的绝佳宝穴,是龙脉之口。并且这些婆式村的村民也不能离开此地。”
此话说出时,一直神情淡淡的村长婆婆变了脸色,猛地掀起眼皮看向顾之桑所在的方向。
“哦?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有自己的态度,那你倒和老婆子我讲讲,这里为什么是宝穴,我们这些村人又为什么不能走。”
顾之桑看了她一眼,说道:
“命理中有风水术数,用来寻找合适亡者埋骨的阴宅和有益生者的阳宅,其中王侯将相等大功名者可配墓陵,往往修建于山河相抱的吉地。自古以来探寻大吉之地无非有四步:即‘勘山’、‘观气’、‘寻龙’、‘定穴’。”
这也是玄学中所谓的寻龙定穴之术。
荀以顷冷笑一声说道:“你所说的定穴术数同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问题,根本不是同一个!更何况此处的山气阴湿,虽然是入风口却并非吉地。”
顾之桑‘啧’了一声,有些无奈,“我话还没说完。”
她真的不想和这个1号选手结怨,偏生每次遇到复杂多变的问题,这玄师自己看不出来还振振有词。
“《撼龙经》有言: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1”顾之桑道:“这句定穴之理的意思是,王侯将相所寻找的绝佳宝穴要有龙脉,要有蜿蜒曲折的龙脊形成护山大关,最远处要有湖泊相抱形成入水口,围绕在吉穴的四周缩住气运。这座婆婆山的山峰、山脊、山尾镜湖完全契合,此处就是绝佳的宝穴,这是毋庸置疑的!”
“有问题的并不是风水,而是人运。”
顾之桑为了防止被荀以顷打断语速很快,她看着那村长婆婆道:
“这位婆婆,我没看错的话你们村里的人并不是没人出山,而是出去的人全都出了事、死在了外面,并且都是短时间内意外横死,有的连尸骨都收捡不全。所以村中那些有亲人出山的人家才会置办衣冠冢,不是他们不想办丧,而是办不了。”
在村长婆婆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顾之桑神色如常说出了这些话:
“所以你们并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不能出去,离开了这座大山,你们族人的寿命会更加短暂,连在山里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