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种痘 (第2/2页)

圣人轻声复念了一遍，再看向姬昭明的眼神又柔和三分。

“朕有时会遗憾你是个女孩子，但你很有志气，纵然有些艰难，朕也愿意试一次。姬昭明，记住你今天的话，莫要让朕失望。”严肃的话说完，圣上又开了个玩笑：“要是累了不想拼了也没关系，来偷偷跟朕说，朕给你留退路。”

姬昭明还能说什么，再说下去就该肝脑涂地了。

“昭明想拼一条路试试。多做些事，也能多交些税给圣人。”

调皮一句，逗得圣人开怀。

圣人叮嘱道：“为了朕以后也能收到昭明的税款，这次进村要小心些。若能有所成，朕定有重赏。但昭明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不能折在这件事上。村子里的人不少，有想法就和人说，让他们去做。不必事事亲为，你若是有个好歹，朕不好同你父母交代。”

“是，昭明一定小心谨慎。我相信我的方向是对的，一定能给您好消息。”

“去找嘉和玩会儿吧，也陪皇后说说话。要是有什么短缺，就都跟皇后说，缺人也跟她讨。”

到了清宁宫，姬昭明才有些后怕。

自己这是跟圣人达成了默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漏了馅，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圣人都许诺要帮自己收尾、当后盾了，那就借势做些实事，不枉这番奇遇。

听说姬昭明要去干大事，二公主担心坏了。

“你非得去么？昭明，你有什么想法就跟太医们说，让他们去做嘛。你自己去多危险啊，再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过去岂不是很可能要在那儿过年？”

“有可能吧。没关系的，我想试试，若是能有所成，就是千秋万代的好处了。嘉和祝福我吧，祝我马到功成，说不定过年的时候就能有结果呢。”

其实当然不会有结果，在动物身上多代传递就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再加上要验证，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能有个结果，就是烧高香了。

二公主一听姬昭明的语气，就知道是在糊弄自己。

“昭明，你就非去不可么？没有你，就做不成这件事了？你只是个小女子，凭什么要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之前不都是出主意让他们去干的么，怎么这次就要亲自去危险的地方？”

这话说的姬昭明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她的脸色很难看，久久不言。

二公主还想再劝。

皇后赶忙大声呵止二公主：“嘉和不许胡闹！”

转头看向姬昭明，皇后安慰道：“嘉和只是有些心急，她是关心你所以慌了。昭明你先回家吧，好好休息，本宫一会儿同嘉和谈谈。”

姬昭明行礼告退，临出门前，忍不住止步说了两句话：“嘉和，我从前做的东西，虽然不是亲手制作，但也是有一直跟进的。我不是只出了个主意，再换些工匠，我一样能做到，所以那些发明属于我。”

“昭明……”

姬昭明快步离开了。

二公主有些委屈，想扑到皇后的怀里求安慰，但皇后娘娘很严肃得把她推开了。

算算年纪，女儿在自己身边也留不了几年了，若是让她就这样“天真无邪”的建府，就是害她。

“嘉和，你今天真的错了……”

慈母把道理掰开、揉碎得讲。一勺是她的人，所以别的不说，那些姬昭明送来的美食，可不仅仅是出个主意就行的。

二公主明白了这一点，但还有一事不解：“可是昭明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万一真的染上，很可能会死的。她现在有好几样产业，并不缺钱花，她的家世也不算很差，至于拿命去拼么？”

皇后也被问住了，她好像明白一点，但又觉得一个小姑娘不会想得那么多。

沉默一会儿后，皇后娘娘开口：“这个问题的答案，等昭明回来的时候，嘉和亲自去问她吧。记得好好说，不能像今天这样。”

“是，女儿知道了。”

被讨论的姬昭明，正在家中面对哭泣的母亲。

杜文茵知道女儿有主意，拦不住所以也不拦。只是跑来日月居帮她打包行李，衣服有知礼她们收，杜文茵坐在一旁看着女儿流眼泪。

美人垂泪。

画面很美，也让人手足无措。

能解释的也都解释了，姬昭明说了好些防护措施，百般保证自己一定能安全无虞。

但杜文茵只有一句回应：“娘只是有些舍不得，明儿无须多言，娘知道明儿是有本事的孩子。”

这就没法说了。

杜文茵也不是来和女儿聊天的，亲眼看着收拾完行李，见再没遗落，杜文茵就要离开了。

“娘回去了，明儿早点休息罢。”

等到第二日姬昭明出发，杜文茵也送到了府门口。她这回没有哭，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这回换姬昭明在马车里哭了好久。

等到了村落里，来迎接的张御医有些惊讶：姬家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才出门就想家了吧。

姬昭明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只是通红微肿的眼睛没法掩饰。见礼问好后，就带着小雪进入村庄，先去住处安顿，然后就可以开始研究实验了。

还不知道要在这儿隔离多久，双巧她们都给留在外面打理产业，一勺则是送去慎独院，替自己尽孝，照顾父母的饮食。

只带小雪过来，也是私下里问过小雪和小雪父母意见的。姬昭明自认这次试验会注意卫生安全，但万事不绝对，她也没法保证不出意外，所以还是要问过才好。

主仆二人进屋后，先拿出高浓度酒精，把屋子里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然后归置好衣物器具，就转身出门了。

来到医庐，张御医已经等了一会儿，姬昭明赶忙告罪：“张御医久等了。”

“不敢当，姬小姐可都安置好了？咱们这就来聊聊接下来的章程？”

“自是如此。不知现在可有专管记录的医官？”

旁边有一位军官出列：“回姬小姐，小人齐二，奉圣上旨意保护姬小姐周全，兼记录官一职。您若有需求，吩咐小人便可。”

姬昭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张御医，咱们就先说说村子里的规矩？”

“姬小姐请讲。”

“首先就是消毒的问题。设更衣室，洗手后由专人帮忙穿戴外罩、帽子、口罩、手套。然后才能进入实验区，如果衣物出现了破损脏污，也到更衣室进行清洗更换。每次进入更衣室都要洗手，换下的衣物洗净后必须用开水煮过。所有取出的器具都要洗净后再用酒精擦拭，再用开水洗净，才能放回。”

这些内容在之前就写好送去了太医院，姬昭明现在重复一遍是为了强调。其他人也没有不耐烦，都专心听着。

“园区内不可吃生食，不可饮生水。净手间有石灰、草木灰等物，使用后随手泼洒覆盖。勤洗手，卫生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我们不急着获取研究成果，大家健健康健得进了村，以后还得一个不少、健健康康得离开。”

众人应是，然后一行人进入更衣室开始做准备。等到一群人都穿戴严实，就排队进入了实验室。

然后，就有兵丁全副武装得抬上来了五只猴子。

对着五只被绑好关在笼中的猴子，姬昭明内心有些复杂。她毕竟不是久经历练的医学生，这样直面实验动物，心理上还是有些冲击的。

深吸一口气，姬昭明对着五只猴子弯腰行礼：“几位猴哥，我会记住你们为人类抗疫做出的贡献的。希望咱们试验顺利，对不住了。”

然后，在身后一排人复杂的眼神中，姬昭明小手一挥：“取匕首来，种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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