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九重九。碎仙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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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一座庙,庙前有个大和尚在扫地。
“多悟师兄,我回来了。”多净僧朝着一个正在洒扫庭除的大和尚喊了一句。那个叫多悟的大和尚转头,呆呆地凝视了一会儿,大叫道:“大头,大头,你回来啦。”说完,他抛下手中的笤帚飞奔过来,将多净僧抱住,带起身后一阵风尘滚滚。多净和尚挣脱出来,腼腆说道:“师兄,别叫我大头,我有朋友在。”鹤久似乎对这十分熟悉,也不等山门和尚通传,大咧咧地走进庙里。
张之芥趁他们说话的期间打量了一下这寺庙,整座慈空寺依山而建,可比那司府大人的府邸气派多了,庙的上方有一个韦陀神像,肩抗韦陀杵,宝像森严。记得听大名的说书刘说过,韦陀杵若是以这种姿态呈现,就表明这寺庙来头不小,想到这,心中又多了一份尊敬。
“张施主。”多悟和尚恭敬地施了一礼。张之芥礼貌地回了一礼,看见这多悟大和尚,又是不免一惊,因为这多悟大和尚生得耳大肚圆,目光也有些呆滞,顿时不解这和尚怎会唤做多悟。多悟和尚领着二人一进门,正发现鹤久与几个大和尚相谈甚欢。可以试想一下,一个道士竟然在寺里与和尚聊得不亦乐乎,是否觉得有趣得紧。三人并没有打扰他,再往里走,是一座大殿,左右各立两座天王像,霸道威严,令人肃然。后头有一座弥勒佛,也是生得面厚耳大,张之芥瞧了瞧,又打量了一下多悟和尚,忍不住笑出声来,守门和尚见了,顿时严肃地望过来,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
往左拐过了几条小巷,有一片竹林正开得枝叶葳蕤。有人说过,秋去不赏菊,春来不看竹,原因是春天正是百花齐放之时,这竹子的卖相,实在平凡得紧。而今正是人间四月,张之芥却是凝望着眼前的这片竹林,久久未曾移开他的目光。因为这竹子竟然开了花,一朵一朵,白灿灿的。
小道士鹤久正从身后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进来,看到这满树竹花,兴奋起来,跑到竹林下,叫多悟和尚抱着他,摘了个满怀。张之芥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真是不知轻重,这竹树开花,可是要死人的兆头。”鹤久听完,哆嗦着把怀中的白花洒到了地上。倒是多净和尚没说什么,拾起一片落花,说道:“万物皆有其缘法,生死命数,不过是人间常道。张施主怎么叫人事归咎于竹子开花呢?”
“多净,看来此次下山,你获益匪浅啊,阿弥陀佛。”从院中出来一个老僧,白眉垂到脖颈的位置,一双小眼睛正眯着,让人见了,以为是四条眉毛,而没有眼睛。“师父。”鹤久和多净和尚齐声叫了一句,“四眉僧”应了一声,然后摇头道:“你拜的是三清祖师爷,老衲拜的是释家大佛陀,你怎的胡乱称呼?”
鹤久听了,也不尴尬,笑道:“大佛陀是在天上的,我家道爷也在天上,这天上就一个天,他们定然认识。道爷哪天犯了酒瘾,去找大佛陀喝上几口,酒迷心醉之下,把我这小徒孙赏给大佛陀做弟子也说不定呢!您说是吧?”“四眉僧”给了鹤久一个“炒板栗”之后,微怒道:“胡乱说话,大佛陀哪里会吃酒,该打!”“不对啊,师父,您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多净和尚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出意外的,他也得了个“炒板栗”。张之芥则朝着“四眉僧”打了施了一礼,算是打过招呼了。
用过晚饭,此时要宽衣入睡,还且尚早。堂中四人正聚在一起念着佛经,张之芥听得厌了,就一个人在院子中信步,忽然觉得奇怪起来,这慈空寺到底不小,怎么这院子中就这师徒四人,除了晚饭时间有两个大和尚把饭端来之外,未见其他人来过,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不成?多净和尚正巧念完经从里面出来,张之芥急忙询问,这多净和尚却是摇摇头,显然不愿意多讲。张之芥也不深究,然而此时心中实在烦闷。忽然耳听得后山有一片野禽惊起之声,便又想着跑去后山玩耍,多净和尚却是赶忙制止道:“张施主有所不知,入夜时分,这后山的猛兽不少,我们还是不去打扰的好。”在庭中又坐了一刻钟,张之芥实在无聊得紧,便不得已早早入睡了。
正是三更时分,此刻的后山又是一阵飞禽被惊起,“四眉僧”望了望后山,叹道:“佛门也不太平啊。”此刻的后山之中,有两人正背向而立,俱是夜行衣在身。不同的是,一个拿剑,一个不拿剑。剑客挑眉看了一眼对面的黑衣人,说道:“从大名城到慈空寺,一路派出高手追杀,你们可真是厉害啊!不过可惜啊,我乔某命硬,你们拿不走。”黑衣人似乎并不把剑客放在心上,依旧背身说道:“我今天帮你算了三卦,三个大吉。”
剑客笑道:“那你今晚还敢来?不过嘛,莫说三个大吉,就是三个大凶,我也不曾惧怕。汉宫秋月在手,还是有些底气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老天从来都不遂人愿,况且,你命由我,不由天。还有,你手上握着的,可是明月奴的封山之作?我倒是想试试。”
风入松,卷起些许落花,明月正爬升至最高处,泼洒着华彩。不远处,一只飞鸟来不及飞起,一声惨叫过后,顿时尸首分离。“七重七开山。”剑客喝了一声,话音刚落,那浑厚的剑气就飞斩出去。黑衣人不敢大意,喊了一声“龟元功”,左脚一跺,手上的真气迅速被调动起来,随后将两手护在自己胸前。黑衣人虽然顶住这重重剑气,却耳听得后头有大树倾倒的声音,一道道黑影掉落在地上,不由得有些心慌。又过一会儿,那剑气的威压不在了,他才缓缓松开手,感觉到耳朵有些许热液流出,说道:“‘一剑西来’,好响亮的名头。一上来就用上七重七,果然霸道。”
剑客微微惊讶,问道:“龟元功吗?想来是北辰大荒域的路子,年轻时去那闯过,不知你跟那‘玄武仙’是什么关系,师徒?”黑衣人大笑一声,说道:“这老鳖还没资格做我的师父,不过嘛,你可得小心了,我会的武功可多着呢!”剑客挑眉一笑,摇头道:“是吗?我没那闲工夫陪你玩了,我希望你的下一招,是你最拿手的。”说完,他将剑转出一个剑花,横立在胸前。
顿时,天地间飞沙走石,裹携着一股子威压,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方圆几里内的树木则糟了难,一棵棵地由里到外裂开,顷刻间便化为粉屑。方才被惊起的鸟雀,此时有不知好歹的,又停到了不远处的枝头上,这下连惨叫都来不及,直接就与天地间的风尘融为一块了。
剑客猛然睁眼,喝了一声“九重九,碎仙。”此时,那剑气达到极盛,朝一个方面横贯而去,黑衣人心头一慌,连退几步,摆出一个老僧入定的姿态,随后眼中爆发出精芒,喝道:“小胜如来手。”这可是佛家的内门顶尖功夫,没想到这人竟然识得,不由得令人又是高看一眼。对阵的两人此时到达白热化阶段,那天地间的剑气都朝黑衣人奔涌而来,而黑衣人身边则有金光灿灿,一个佛陀正御手抵抗。不过,这“剑气九重九”到底是足以媲美仙人级别的功法,随着时间推移,这黑衣人身上的金光正逐渐减弱,有部分剑气已经割破了他的袖口,身上也挂了彩。
黑衣人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就当这金光快要消失时,他的脸上却是忽然轻松起来。因为面前的剑客的剑气消失的速度远快于他,不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他终于不支,半撑着身子,喘着粗气。黑衣人调息运功了一会儿,大笑道:“乔兄,‘剑脉之祖’的感觉如何?有你方才的剑气滋养,想来他已无比肥硕了。”剑客神色大惊,急忙掀开左手一看,只见那条丹红色的剑脉被一条黑色的活物堵住,这黑物每蠕动一下,他的手上就疼痛几分,他不由得地叫道:“你怎么有这东西,剑鬼,剑鬼不是早就死了吗?不可能,不可能,剑鬼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他,不可能。”黑衣人看了看他,笑道:“你天生双剑脉,本来一心求道,如今的成就,想来不会低于三清的那个老怪物,可惜啊,你挡了我的路。”
刚说完,远处有火光正靠过来,想来是刚刚二人的对决惊动了寺中的僧众。黑衣人大笑三声,说道:“乔冠西,你已经是废人了,但我不杀你,我想你应该猜到一些我们的目的了,不过,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你们斗量派这么多代人保护的南觉,会在你的眼前,变成一个炼狱,哈哈哈。”说完,他一个纵身,不见了踪影。
剑客的手中剑无力地垂下来,他一生纵横剑道,今日落了这么个结局,实在可悲,举剑自刎之际,却是忽然想到什么。又提起剑,往林中更深处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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