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战事 (第2/2页)
玄景把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朝悔,他不能阻碍她的脚步,只能助她一臂之力,做她坚实的后盾。
朝悔痛不欲生,她年少的不羁与痴狂,竟给家人造成了这么多的伤害,她悔恨不能自已,却无力回天,好在她还活着,她还有机会挽救自己的错误。
那一夜,玄景第一次离朝悔那么近,她抱着他哭了一夜。一夜的泪沾染了他的红衫,胸前的痕迹干涸复又湿润,他的心第一次如此悸动,最后还是伸出了双手抱紧了她,想给人以最后的温暖。
百年来,他的心终于充实了,他的人生不再孤寂惶惶,他的余生——为她而活。
玄景深知朝悔的心结与犹疑,她悔恨却无颜面对父母。所以他私下派人去撅了“夏梓汐”的墓,也算是给夏家一个警示,至于如何处置——与他何干?
一年前,夏家族墓发水被淹,奇怪的是只冲了夏家嫡女的墓,把里面的棺椁冲了出来,夏怀渊大怒,处置了看守墓园的仆人。他的女儿,年少早夭已是不幸,死后怎能遭受如此耻辱。
可谁知,当墓园修葺一新,准备再次下葬之时,抬棺之人发现那棺木甚轻,里面不似有人。按,两年时间,无论什么人都化为枯骨了,可夏怀渊爱女心切,冒着叨扰死者的危险命人开棺。
为此事,夏家宗族和他大闹了一场,薛柔也和他大闹了一场。
夏家宗族认为天降大水,却独独冲了梓汐的棺椁,是夏家祖先不满把出嫁之女葬在族墓,夏怀渊应顺应天意,把夏梓汐移棺出陵。
薛柔则是认为梓汐早死,若是再开棺定会打扰了她在下面的清净,她这两年吃斋念佛,全凭家人的关心才苟活于世,可她的女儿不能再有意外了。
夏怀渊明白她的心思,却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人开了棺,埋在地下两年的棺材,灰尘呛人,却无人掩面。纵使希望渺茫,人的心念不灭。
秦逸阳也来了,一年前夏怀渊实在是看不过去他的模样,告诉了他梓汐已死的消息。当时他便昏厥了过去,第二日醒来之时却是神智清明。
可只有亲近之人可看得出——他不一样了,话更少了,笑容不再,每日也不在读书习武,只盯着手中的红木簪子,不是痴傻,更似情痴。
他此时也盯着那棺木,只等最后命运的审判抉择。
“开棺。”棺木早已封死,是匠人用工具硬撬开的,若是里面有尸身,这棺木也是要不得的了。
薛柔整个人趴在夏怀渊怀里,重开棺木,无异于往她心上捅刀子。
夏怀渊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他是男人,是家主,不能倒下。
夏梓瑶也从郭家赶来了,如今的她是定国侯夫人,上任侯爷已死,侯夫人成了老夫人。郭远飞力敌世子,继任侯府,成了赢家。
当然,这背后离不开夏怀渊和南王的较量,可苏家事情太多,南王忙着为自己筹划,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女儿。苏如画也是个不用,苏如婵和世子败局早定。
梓瑶也与早年大不同了,她早年高傲却是女儿心性,可这一路明刀暗箭厮杀过来,她早已看清了自己的枕边人。
郭远飞虽是最后赢家,却早已不是当年和她初见那个光风霁月的公子了。两人虽是夫妻,却更像是盟友,她是夫人,她有儿子——这就够了。
可是她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梓汐当日的力保得到的,她如今安享高位,有夫有子,她的妹妹却深埋于地下,不见天日。
她无数次的梦魇,梦中从儿时到长大,梓汐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心里反复盘旋。她不懂,她的妹妹那等聪颖豁朗的女儿,怎会又如此际遇。她也不懂,她这等愚笨不堪之人,又怎会容封诰命。
所以她艰辛,天不亡人,梓汐没死。
棺木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打开,众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匠人的动作。
“嗡……”厚重的棺材中竟是空无一人,薛柔痛呼出声:“我的汐儿……”
众人虽早有期盼,却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夏梓汐——不见了。
夏怀渊却是心思沉重,他们当日都是见证梓汐下葬之人,如今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梓汐故去三年了,三年前,御医看过,名医看过。的确是油尽灯枯之势,可如今,人呢?若是她活着,为何不回家。可若是她死了,又是怎么出去的?
薛柔想的远没有那么多,她坚信梓汐没死。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夏怀渊的衣襟,声音因为过于的欢喜已是颤抖:“老……老爷,咱们的汐儿没死,她没死啊,咱们去找她,我们快派人去找她啊……”最后一句,已是嘶吼。
梓瑶上前扶住她的身子,低声安慰:“母亲,汐儿没死,那她定是在某个地方的。母亲不必着急,只要汐儿在,父亲一定会找到她,我也会叫侯爷派人一同找寻的。”
梓汐若是活着,无论如何,已是万幸。
夏怀渊却另有打算,梓汐必须得找,可这事切不可宣扬出去,如今局势紧张,难保不会有有心人拿这事做文章。“此事——不可声张,若是有人传出去,我定不会饶了他。”
周围都是夏家家奴,都是可信之人,夏怀渊不过是为了稳妥罢了。
他一会去便即刻派人去四方打探,他终究想不明白其中关节所在,汐儿,你究竟在哪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