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扶桑 (第2/2页)
可谁知天不亡她,携夫云游天下的元央却闻讯赶来,在她刚刚下葬那一夜便把她的尸身挖了出来,并快马加鞭送到了这邙山脚下。
元央也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玄桑阁中奇人异事众多,若是阁主亲自相救,梓汐定能活命。可她当日离开玄桑阁时便立下了誓言,此生不再入阁,如此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梓汐命不该绝,被百年不下山的玄景所救,又改名朝悔,成了玄桑阁的人。
虽改头换面,梓汐却日日记挂着夏家诸人,当日她不愿嫁给玉王,以命相逼最后竟也未换得半分活路。
急火攻心致使她最后抑郁而终,直到弥留之际才了有悔意,却再无回天之力。母亲的哭声,父亲的叹息,兄弟姐妹的牵念,都一一被她带到了棺椁之下,深埋于地。
可上天怜她,元师父救了她,她重活了一次,却难归故土。世人皆知,夏家千金夏梓汐已死,如今活着的只有朝悔,只是她朝悔。
若是父亲母亲安好,她就是在此隐藏一世也未尝不可。可是生逢乱世,她身为女儿不能承欢膝下已是不孝至极。若是连父母生命都不能庇佑,要她何用?
所以,无论她愿与不愿,这条路必须走下去。
天盛京城夏家
离梓汐故去已有一年,时间不长不短,薛柔却迟迟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如今,她的身子每况愈下。梓木一家已经搬回了夏府,王氏也产下了嫡子,府中诸事,现在全由王氏负责。
“王氏,王氏。咳咳……”薛柔躺着软榻之上,叫唤着王氏的名字。
“母亲,来了来了,娘亲可有吩咐?”王氏正在厨房为薛柔熬补汤,她虽是儿媳,还不是亲生地,却胜似女儿。
薛柔地笑容还是那么柔和,可独独那眼角地细纹却泄露了她这一年地沧桑:“娘亲能有什么事,你这一日日的照看着府里,还得抽出时间来照顾断儿和我,实在是辛苦,娘亲这边没什么事你便回去吧。也不必日日来请安了,好生照顾断儿才是,他还,离不开娘亲。”薛柔一世待人温和,对儿媳更不愿为难。
王氏一直觉得能嫁入夏家真是她三生有幸。未嫁之时,她便知道未来夫婿是个庶子,上面有嫡母,下面有嫡出的弟妹,若论身份,行事自然艰难不。
可她是个刚强的女子,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若是嫡母不慈,弟妹不睦,她就是出去单过又何妨,她的夫君即使不入朝为官,也能保她一世无虞。
可谁知是她人之心了,嫡女待她如同亲姐,嫡出的弟弟也懂事听话,嫡母更是对她如同亲生,除了那八竿子搭不着的太婆婆,还真没人找她麻烦。
可这府中的祥和却被梓汐的故去打破了。夏府还是原来的夏府,夏家也还是原来的夏家。王氏却明白这一年府中少了多少快乐欢愉,婆婆的身子自是不,一日弱似一日。连那不苟言笑的公公也阴沉了几分。弟弟读书更加专心刻苦,却不再有孩童天真。
连她的相公梓木也时常看着梓汐的房间发呆,的最多的话便是:“若是汐儿或者便如何如何。”每次王氏听到都难免垂泪,让梓木看了是钻心的疼痛,却细心的提醒着不要让母亲看到她伤心,难免触景伤怀。他和薛柔此时更像亲生母子。
就连她那新生的孩儿也被梓木取名为夏习断,习同汐,这是另一种思念方式。
梓瑶这一年回来的却是少了,是看了难受。王氏却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这一年来,定国侯身子每况愈下,世子之位的争夺也从暗里变成了明面上的,郭家兄弟斗得不可开交。
郭远飞虽有夏家相帮,可他在侯府一个打三个,难免吃力。梓瑶这个夫人自然也要左右逢源,处处心。
苏如婵和苏如画是一家出来的,脑子生的也差不多,动不动就拿人家家世话,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出身显贵一样。可她忘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苏家再显贵也贵不过帝王。
苏如画的孩子不出意外的又掉了,纵使她千心万心,可她的身子已不适合生育。天家御医皆是圣手,奈何她信不过的偏偏让娘家找来了赤脚大夫,结果自然可见。
天昭帝得知之后大怒,画妃在宫中地位一落千丈,那些踩低捧高之人又把心里的天平偏向了淑妃一边。在宫里,没有儿子就什么都不是,南王的国丈梦破灭了,北王却是水涨船高。一南一北,分庭抗礼,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
天昭帝诉求改革,可收效甚微,四王又蠢蠢欲动,天盛即将大乱之时,边境又传来了坏消息:西凉养精蓄锐十载,再次来犯。
十年前的天昭帝二十三岁,少年天子,胸怀四海,挥斥方遒如利剑出鞘。十年后的天昭帝三十三岁,日渐沉稳,囊阔九州,帝王之势如破天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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