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看穿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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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蛮跟着师尊走出寝殿的第一瞬,便被铺天盖地的灿烂迷了眼。
她下意识举手遮挡,但想到什么又立刻垂下,朝那抹金色贪婪的望着。
因为上辈子所处的幽冥涧,是个永无白昼之地。所以在最后,徐蛮才会不顾一切的逃。哪怕落得个身首分离的下场,也没有太后悔,唯一愧疚的便是累及了徐福性命。
但好在上天又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所以这回,她绝不能再行差踏错,要永永远远活在这片光明下。
正这般感慨着,有柄羽扇轻点在她额头。
徐蛮仰望着身前人,充满疑惑的等待。
莲凤这才拿下点在她眉心的羽扇,慢慢绕着人走了几圈,啧声不满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吗?”
“什么……模样?”徐蛮惊怔一瞬,忙扬起道虚浮的笑。
可就在她还来不及筑起更高深的城墙之际,面前的人却更不留情的揭破:“像只竖起全身防备的幼兽,极不自信的怯懦着,却又故端起可以去面对一切的胆色。”
话落,莲凤将手中扇面朝徒弟绷紧的背脊敲上去,“太僵硬刻意,把肩松下来。”
说着,又绕到人身前,伸出羽扇抬高她下颌。
“这双眼,别再习惯性的游移,要坦坦荡荡的直视任何风景或是人的目光。”
徐蛮被这话激起无边苦涩,又想起她活过的一辈子里。爹娘没有给过她胆色,那些人牙子没有,那座皇城也没有,甚至连凌渊也没有。
到末了,唯有个阴险狠毒的太监,来教她该怎么挺直脊梁。可他自己还朝着人俯身喊主子呢,又如何教得会她正确的姿势。
她被禁锢得太久,已习惯了退让。
可骨子深处一股常年压抑的不甘,迫使徐蛮握紧起双手,迎上那道视线,红着眼的反问上去:“师尊,这世间有万种风景,亦有万万种人。有些生来便优越,也有些生来便平凡。我只问师尊一句,生而蝼蚁者,配不配活着?”
这话与双不忿着望上来的眼神太过不敬,莲凤哪受过徒弟的如此模样。
瞬间也沉下眸色,气势凌人道:“没人说你不配活着,但你且转身看看那边的炼丹大殿,有几个是生来就天资优越的,有些甚至到死都只能做个最低阶的炼丹弟子,连拜师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你自甘满足于现状,那就没资格升出这满心的怨愤。
“为师乃你师尊,还可纵了你这番狂妄。若出了山门遇人还是这般态度,且当心你这颗项上人头!这世间强大者,可没义务来顾惜体谅你们这些弱者的退缩。你们不争上游放弃的道途中,更容了那些天生优越者可毫无阻碍的放肆奔跑。这便是残酷的事实,连神佛也不会可怜你。”
厉色的说完这番话,莲凤怒拂了衣袖转身。
徐蛮却犹如当头棒喝,刹那惨白了面色,一把死死抓住前边人的手腕不松开。
“师、师尊……”
莲凤挥了两下没甩开,气极的转身,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咚”的一声响起,有人直挺挺的跪在了他膝前。
头埋得低低的,语声颤抖道:“师尊……徒儿受教了,求您别后悔收我为徒。我会很努力去学东西,哪怕不会,也会努力去学!”
莲凤何曾经历过这个,他收了四个男徒弟,除了正式拜师那日受过他们的跪拜礼之外,此后也一直只受拱手礼。
此刻得遇这出,边无措着,边施力欲扶起地面的人。
奈何这人怯懦之余,偏生了满身的倔气。
莲凤真真是气极,甩开手的冷道:“你究竟起是不起。”
徐蛮双手合起贴在额头,朝人深深的叩拜下去:“徒儿方才大有不敬,求师尊原谅。”
话落下,连着叩了三拜的继续直挺挺跪着。
“你……”莲凤被气个到仰,满心是火的恨道:“随你吧,爱跪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将这话丢下,怒意满怀的掀了衣袍转身,不愿再多呆一刻的朝天遁走了身形。
不多时,便落在处巍峨大殿的宽阔前台上。
门边有内门弟子见状,高声唱道:“丹峰峰主莲凤真君到!”
莲凤心头还有火,带着怒意的大步跨进去。
停步后,瞥眼打量了一圈。傅掌门在当首的位上坐着,几峰峰主也皆在各自的位上坐着,还有随同而来的一些各峰人员。
粗粗算来,已超过四十余众。
但这四十多个人里,单单他琼峰就占去了十多个。且全都是一身的戒备,满面的紧张。
不熟悉了解的,定会以为他们是生怕自家师兄在这样的场合里受什么委屈,联合过来帮忙撑场子的。
但事实上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其余众人见今日的事主已到,同阶的均点头示意,低阶的则拱手见礼。
傅掌门乃是被推选出的一派宗主,有维护山门的和平之责。便当先端起一副和稀泥的态度,朝下方的莲凤看去。
“莲凤啊,大家同门同宗的,还是以和为贵的好,是吧。我已代表宗门为你新收的弟子准备了些补药,盼她快快痊愈起来。至于凌渊打伤你弟子这事儿啊,以他的修为如果真要下了狠手,你那弟子焉能挺到你过去是不是。再说也是你先撬走了人家的人,这事上也不多占理,而凌渊又是个气性大的。当然了,谁也没权利将那孩子当做个私有物,拦着不许她去拜师,阻碍了她的大道修行。”
话至此,傅掌门又将话头调转给了一青年,温和道:“你认为呢,凌渊?”
然这人,已不再是那绯衣的少年模样。
着身银灰色道袍,交叠着双腿。一掌握拳的撑在下颌,一手大开的搁在扶手。满目慵懒的回了声当然,然后便朝下边看去。
“莲凤道君,你那被我重伤的徒儿呢,怎么不见与你同来的向我问责?莫不是,已重伤得不治了吧。”
这话之下,莲凤也举目朝人望去。
殿内瓷白的光晕打在人脸上,让他褪去了少年模样时的锐气,却更添了股成熟矜傲的睥睨之势。
还真真是得老天偏爱,不仅天资出众,就连模样也将这殿中大部分人较为了陪衬。
哪怕修仙者不计容貌只在乎强弱,莲凤也实难看惯这人毫无谦逊的态度。
哪怕他不久前才教过徒弟,强者无须向弱者俯首。
可一个人活于人群当中,哪能真的半点不顾他人感受。
若他是个人在隐居孤野,他半句怨言也不会有。可这厮在偌大的群体里,还如此随性的恣意行事,就太让人难受了。
除了他身侧随侍的那个下人之外,琼峰的其他余众,哪个不是被他磋磨得满脸郁色。还有跪在他山头的那个孩子,大概也是被他磨没了胆气。
不想到还好,一想到莲凤就恨不得冲上去将人打趴在地的抽上一顿。可丹修哪怕到了他这个级别,也照样是个脆皮。
虽说符师也不是个体力活,但莲凤可是亲眼见过这厮仅用个符阵,便将百余人众伤杀得遍地溅血的程度。
早知符修一途会如此诡异的强悍,他当初应该拜入琼峰修此道才是,如今再后悔已是晚矣。
既然打不过,莲凤也只能忍了这把火,怏怏不快道:“犯了点错,在山头跪着呢。”
懒懒坐在椅内的人,听到“跪着”二字,瞳孔缩了缩,五指微张地捏紧了臂下扶手。
那可是个剔不掉根骨里怯懦的家伙,他厌极了她愈做愈错的愚蠢,厌极了她欲语还休泪先流的情态。
却没想到,几经难得才生出了那么点骨头,只敢对着他张牙舞爪。
离开他这里后,转头就去跪了别人家。
他太清楚她自认有错,却绝对死性不改的蠢样。
那眼尾定是红红的,那眼泪忍着忍着便会忍回去,然后再度缩回壳子里,戴上个虚伪面具,永远按照自以为对的方式去做。
啊,他真的真的厌极了她这模样,哪怕她此刻已不再跪于他跟前。
但仅仅凭想象,都可耗尽他耐性!
座下扶手碎屑飞溅的同时,凌渊已遁现身姿的欺近在莲凤跟前,冷冷厌道:“她究竟犯了何错,要遭你罚跪在山头?”
莲凤也运起周身灵力,毫不退让地扯开抿笑:“她并没有犯太大错处,但身为师尊的我,让徒弟跪一跪又有何妨,你未免管得太宽了。这徒儿真乖觉,师尊让如何便如何,可真是深得我心呐。”
“呵……”凌渊泄出道嘲意,眸色厉变的携雷电之气朝人击去。
上首那道唉声的阻止,琼峰师弟们大喊师兄息怒的嚷声,皆不能平复他心间怒意。
凭什么他教了一甲子都教不听的人,要在他人的掌心里乖乖受教。
他嫉什么,又畏什么。那样个扶不上台面的蠢货,也配!
凌渊恨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更怨这激起他屈辱的对战之人。
是以,出手更不留情!
在压倒性的力量之前,论资排辈也不过是个笑话。好在他的对手也没有太弱,能激得他骨中愤怒尽兴。
极速的对战中,有道清越的声音忽然厉声扬起:“凌渊道君,天寻宗不是你凌氏的朝堂,不是你可以肆意撒野的地方!”
因这声熟悉,凌渊率先拉开距离的停下来,侧脸朝喊话的女子投去道冷色。
她站在她师尊身后,对他投来满目的不赞同。
这地界当真是无趣透了,眼前对局也无任何意义。
从什么时候起的,他看一切都失了兴味?
战意起时迅猛,退得也飞快。
“罢了,照规矩来吧,要多少补偿自行去琼峰执事处领。”
说完这话,他转面朝上首的傅掌门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遁走了身形。徒留下琼峰一众人,尴尬的替自家师兄满场赔不是。
就连一旁围观的徐福,也诺诺地替自己主子朝众人鞠躬致着歉意。
等又过一阵,傅掌门对丹峰的峰主做了番安抚后,徐福便跟着琼峰的一行人回了自己的山头。
他飞快着速度奔进那座宫殿,寻到了自家主子。
见他又依在榻上对壶饮着酒,心酸不已的靠进过去。努力扬了道笑意,鹦鹉学舌般跟榻上人说着他走后所发生的事情。
酒很烈,却根本消不掉心间倦。
等这道声独自絮叨了半响,榻上的人才缓声低道:“徐福,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近人情?”
徐福一时难以作答,心境复杂地看着榻间人又举高了酒壶。任那细流,一半倒入了嘴里,一半打湿了衣领。
他鲜少劝得住主子,往常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阿蛮来劝。
哦,也不算劝。她不会开口,而是直接动手。
她会夺走他手中酒壶,替人洁过面与各处,吃力的将人扶回寝室去。
可至打阿蛮起了那样的心思后,维系多年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明明只是少了个平日里也不太说话的人,为何琼峰会变得这样安静下来?
似乎谁也不敢在主子面前大声喘个气了,而主子,也是至那后便再也不画符了。
所有一切,都变得让人窒息。
但纵使再忧伤,徐福也想把一些该有的人情世故,塞入主子的耳中去。
忙弯底身子,劳心劳肺的劝道:“主子,再怎么说天寻宗也于我们有恩,一些面子情还是要顾的。”
“恩?”榻间人已有了些醉意,眼色迷离道:“有么?”
徐福点点头,肯定道:“有的。谁能想到大皇子和二皇子会分别派了几波人来,那日若是不是天寻宗的人出手帮一把,咱们会应对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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