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2/2页)
那年轻郎君和女郎就不同了,一人使劲拢着自己撕扯坏了的衣襟,由长随看他掉了多少头发;另一人捂着红肿脸颊,只敢低头偷看一眼那高髻妇人,哭都不敢哭。
联珠想笑极了,却十分能忍,她可不想给自家娘子丢人。
纾意神色如常,似是不当这乱事发生过,只是问院落几何,园子布置修葺的之类,再与曹家人商议一番,定了七百两为价。
可签契书时又出了岔子,本纾意只与曹家长子签订,那年轻郎君又不依不饶起来,说这宅子他与妹妹也有份,这契书应当多拟三份才是。
“还有我未及笄的妹妹,她今日没来……”那女郎还未说完,看一眼高髻妇人又吓得憋了回去。
妇人捧起侍女新上的茶,缓缓抿了一口:“怎么,你与你那妹妹可是一辈子不嫁人?方才还用外嫁女来堵我,现下便也想来分一杯羹了?”
“二姐姐出嫁是带了嫁妆去的,我与妹妹虽是庶出,到底也该备一份嫁妆。”她捂着脸颊泫然欲泣,好像被欺负了一般。
“我的嫁妆大头是祖母和母亲的私产,你倒肖想起家产来了?”她放下盏子嘲讽一笑,“还当自己是皇后殿下生的公主不成?嫁妆要从国库里掏?”
“也是,凭你那上赶着贴来的亲娘,能给你几个铜子儿?”另一位从未开口的郎君终于听不下去了,对着她冷嘲。
“你!”女郎气得胸口起伏,简直就想晕过去,“辱我阿娘,我与你拼了!”
年轻郎君也不管他撕坏的衣襟,二人一同向那寡言郎君冲去。
“放肆!一个贱妾也配称阿娘?”
“二姐姐!”
眼看着又打了起来,纾意看得叹为观止,自己家中都是暗里的软刀子,倒是从没见过如此直白的厮打,她又有些发愁,伯母听了分家的事,还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呢。
今日这房契是签不成了,难不成还坐在此处等他们打个明白吗?若真是买了这家宅子,还不知日后会有多少麻烦。
日头近午,纾意与曹家人说明这桩买卖就此作罢,便出了雅室的门寻苏娘子。
“倒是给苏掌柜添麻烦了,本是定契,没成想闹成这幅模样。”纾意面上带着歉意,让缀玉取出个荷包塞给苏娘子,“便用这些将雅室修葺一番罢。”
苏娘子并不收这荷包,却手来推。
“东家这是哪里话,原是我识人不清,竟不知这家子如此麻烦,倒是耽搁东家的事儿了,”她绞着帕子,“这些我不收,东西尽是曹家人摔打的,怎能收东家银子。”
“苏娘子还需帮我问问安乐坊那家宅子,这次便不来琳琅阁定契了,直接去那家宅子里亲眼看过才是。”纾意还是将荷包塞进苏掌柜的袖袋,请她再操一次心,便提裙回去了。
东市街巷仍是人来人往,时有打扮俏丽的娘子出游,各类香气交织。纾意挑帘看了看,想着午食还是在外头带回去罢,也让久病的阿娘尝尝新鲜美味的。
相辉楼堂倌十分热情,见纾意从车上下来,连忙报上近日的新鲜菜色,还说了些女客喜爱的甜酒酥点之类,请她于雅处安坐。
又为她上了陈皮香汤,只说先开开胃口。
“小娘子吃些什么?今日羊肉可到了鲜嫩的,炙出来真真好……”堂倌口若悬河,直教人听着便饥肠辘辘。
阿娘不爱辛辣,纾意便点了个水盆羊肉、醪糟鱼脍、箸头春,再加上两样时蔬和新制的一口胡饼,嘱咐堂倌要给她装好食盒,方便带回府去。
“好嘞!小娘子是行家啊,咱们相辉楼的鱼脍,那可是薄如蝉翼,嫩滑无比,若是不想吃生的,便放羊汤里滚上一滚,那可是鲜上加鲜啊!”
趁厨下备菜,纾意又加了五碗炙羊肉烩面,让缀玉联珠几个都吃饱肚子回府。
堂倌又送上一小碟子金乳酥来,说是赠与小娘子甜甜嘴儿,纾意谢过后取箸来尝,香甜绵软,小砚清应当喜欢,便又让堂倌再装上一碟金乳酥进了食盒。
一齐收拾妥当后足有两大提食盒,联珠似是吃不得辣,炙羊肉里的茱萸和花椒让她直吸气,坐在车里还在找茶吃。
缀玉直笑:“下次还吃吗?”
“吃!炙羊肉可香了。”
“等咱们搬了宅子,买羊来请厨娘子在府上做,定不会辣着你。”纾意弯着眉眼往联珠嘴里塞了枚蜜渍梅子,好让她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