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张脸 (第2/2页)
制片人一脸的难看,匪夷所思地看着我,我感觉他就差跟我说,你说呢,人家半个脸都炸没了,能不严重吗!
他对我说,“我也希望她能救回来啊,我也不想闹出人命啊,赶紧去医院了,不跟你说了。”
言罢,他急匆匆地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
要是我不同意那姑娘把行李箱放在帐篷那里,她就不会过去!
要是我果断的拒绝她,她就不会去那个地方!
我心里一阵阵自责。
带着这样糟糕的心情,我回到了房间,迅速锁上了门,拉上了安全锁链。
我看着标准间里,她的那张整整齐齐的床。
本来,她要睡在这里的。
如果没有事故,她应该躺在这张床上,好好的休息。
现在,她却生死未卜。
为了给自己压压惊,我拿出带到剧组的酒,本来是要送给制片人的,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拧开,喝了几大口。
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浮现那个小姑娘的样子。齐刘海,背带裤,还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半张脸就炸没了。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我呜呜呜地哭起来,哭累了,就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我感觉有点冷,便开始拼命地扯被子。
酒店的被子都被保洁阿姨塞在床缝里,真的不理解这种做法,是为了显得整洁吗,也没必要把被单塞得这么死吧,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也是没谁了。
我一边抱怨,一边用力地扯啊扯,终于把被子扯出来了。
我盖着被子,感觉好一些了,就这样睡着了。
过了很久,我感觉身边有一些响动。
我睁开眼睛,看到床边有个人影在整理床铺。
我伸出手,摸索着我的手机。
手机显示是半夜三点多。
这么晚,是谁啊!
我嘀咕着,沉重的身体让我根本没有动力坐起来。
我开始回忆自己睡前的一系列动作。
我锁门了吗?
是的,我锁了。
我上了安全锁了吗?
是的,我也拉上了。
那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经验告诉我,能进入这个房间里的人,绝对不是人。
是哪里的阿飘,什么时代的阿飘,是这个房间里本身的阿飘吗?
我扭过头,看了眼她。
T恤和牛仔背带裤,看衣服,不像是古代人,应该是个现代的鬼。
背带裤!
难道是那个化妆组的女孩!
我紧闭着眼睛,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个床没人,你就睡那里吧。”
“这就是我的房间,我的床啊,姐,你说酒店的人是不是有病啊,把被子塞这么紧。”
她竟然还跟我对话。
酒精的作用还没有散去,若是清醒的状态,怕是我早就吓得爬起来,飞奔出去了。
我依然淡定,还和她聊起来。
“本来有个女孩要住这里的,可是她受伤了,我希望她没事,能尽快康复。”
那个阿飘听到这里,突然不动了。
她问我,“姐,我就不转过去了,我怕吓着你。”
这个回答,让我更笃定,这就是那个小姑娘。
我很难过,竟然又哭起来了,我呜呜呜地哭着。
“所以,你没抢救过来?是吗?”
“哎,我半个脸都没了,要是抢救回来,我活着也是痛苦的,我最爱美了。”
难过已经淹没了我的恐惧,我关心地问道,“你多大了?”
“我24岁。”
“好年轻啊,真可惜,对不起嗯。”
阿飘听见我说对不起,便问我,“姐,你干嘛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让你去帐篷那里,如果你不去,就不会出事的。我不知道那边的炸点会炸。”
阿飘听完,还在安慰我。
“姐,你别自责。是我自己想去放箱子的,是我要求你的,也是我自己绕到战壕那边的,不怪你。”
听她说完,我更难过了。
要是她是个恶鬼,突然冲上来咬我,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也就认了。
可是,她竟然是个善解人意的鬼。
这比扒皮拆骨还让人难过,也正是因为她怕影响整个组拍摄工作,才绕到后面的战壕,她也不知道那里有炸点,才因此丧命了。
我无比惋惜。
我问她,“那你为什么最后还要回这个房间呢?”
“姐,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我特别想进剧组,以前没有机会,这是第一次,师傅给了我机会,我还想好好表现一下。我家里穷,没钱学化妆。你知道,学化妆得买好多化妆品,可是,我父母不肯给我钱,我就自己打工赚钱,买了化妆品,苦练化妆技术,这是我职业生涯的开始啊。在剧组里,这个属于自己的床位,是我的梦想开始,是最珍惜的啊。”
她说完这段话,身体也开始消失了,从脚开始一点点地幻化成了点点闪烁的金色灰尘。
“别走,你别走,你要是活下来,我帮你找更好的工作,别走。”
我哭喊着,试图挽留住她,身体却根本动不了。
她还是消失了,最后,她转过头,冲着我笑了笑。
虽然她只有半张脸,但是,那却是我记忆中,最美的一张脸。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哭成了狗。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简单只言片语的小姑娘,我对她,是职业的冷漠。可是她,却用真诚、善良和理解,面对一切。
这个梦,让我惭愧。
我艰难地离开了自己的床,走到旁边的床。
我赫然发现,这张床的被子,竟然被扯出来了!
我心里一千个肯定,这个床,在我进来的时候,是整整齐齐的。
我心里一万个肯定,这个被子,不是我扯的。
人在清醒的时候,也是真的怕鬼的。
梦里的胆量荡然无存,我踉跄地跑出了房门。
拼命地砸制片人的房门。
“开门啊!开门啊!”
制片人打开门,睡眼惺忪,见到是我,一脸的烦。
“干嘛啊?”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
制片人挫着脸,无奈又烦躁地回答着我。
“哎,小姑娘走了,昨天晚上三点多人走的。姐姐,我一夜没睡了,刚回来,我一会就去处理这件事。我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就给我叫醒了,还有别的事情么?”
我看出他的愠怒。
但是,我更愤怒。
我冲进了他的房间,撕扯着他的衣服,犹如一只暴怒的野兽,“你还有脸睡觉啊,那是一条人命啊,我说过那个帐篷的位置不安全,你根本不听,可是人命啊!”
我的吵闹声,惊动了酒店的所有人。
每个人都打开了房门,看我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发疯。
制片人也被我刺激了,他抓着我头发,狠狠地抽了我一个嘴巴。
“你有病吧,死的又不是你们家演员,只是一个小助理,你至于吗?”
“助理不是人吗?助理就该死吗?你有人性吗!”
他的殴打,没有震慑住我,但是,他的态度,却让我彻底爆发了。
我痛恶他的行径,痛恶剧组里这些不成文的规则,甚至痛恶这个披着光鲜的皮,不拿人当人看的行业。
后来,因为这件事,那个戏停掉了。
我也辞了工作,当然,跟我热闹非凡了制片人有很大关系,公司认为,我没有考虑到艺人的前途,我并不后悔失去了这个工作。
只希望那个小姑娘,能在天堂,做着一份美好的职业,配得上她的美丽。
【作者题外话】:这个故事是虚构的,能看到第五章,希望你们能喜欢梦梦有诡,更多的鬼故事,莓莓等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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