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迷城】part14:兔子党 (第2/2页)
“杰克你先把客人安顿好,就去新的骑兵集会那里好了,我和多明戈斯谈好了之后你再带他们过来,”马尔科姆说:“记得帮我跟希带个问候,你离开这几天她很担心。”
“好的。”杰克带着众人离开队伍:“我们奔波了这么久,你们一定很累了,而且还有……我带你们去休息一下吧,这边走,”
杰克把众人带到了一个巨大的箱型建筑前,推开后中的推拉门:“就是这里了,这是马尔科姆大叔他们的骑兵部队新修的集会区,还没有完工,但基本设施都比较完善了,很抱歉我们没有做过接待客人的准备,你们先将就下吧,我先回家一趟,很快过来。”
“你先去吧,你的妹妹应该挺担心的。”江烟绯说。
杰克离开了,还带走了里奇夫妇,他们的家在袭击中摧毁,只能另找安置点。
“大家都幸苦了。”唐崎松面朝众人:“很遗憾我们失去了一位战友,但现在没有时间给我们哀悼,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大家先休整一下吧,然后我们要就下一步进行讨论。”他的表现依旧如此的冷酷无情,但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在一个随时都会死人的地方,领导者必须逼迫自己变得铁石心肠,不为死亡所动。
解散命令下达,众人都沉默着分散开来,白铭走到萧云山身边,看着躺在毯子上昏迷不醒的阳龙,她面部严重烧伤,金色的头发也被烈火灼烧了一大半。最严重的是她的右臂,原本戴着灰烬天堂的右臂肘部以下全都消失了。
“阳姐她还好吗?”白铭像是呢喃似地问。
“她受伤后我立刻用急救囊把她包裹起来了,不过充其量也只是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萧云山低垂眼睑:“啊啊,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没有右手。”
“没有右手?”
“很惊讶对吧?阳龙她在进来这里之前其实是个残疾人,童年的一次车祸让她失去了自己的手臂,”萧云山缓缓说:“换做别人可能会自卑、自暴自弃,但是她跟别人不一样啊,她说她不想被人看扁,别人说她她就一定会怼回去,所以她的性格才这么强势。”
白铭苦笑:“确实。”
“当时她在第一次幻境里给我的印象挺深的,而且我们也挺像的。”萧云山指了指自己的腿:“我从小被查出双腿骨密度异常,也曾经拄着拐杖走过路,所以我很理解她,在第一次幻境之后我就花了一些积点帮她修复了手臂,没想到现在又搞成这样了,还真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萧云山指了指一旁已经苏醒,独自走进小房间的颜麒:“你先去看看那个小子吧,安慰下他。”
……………
颜麒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的脑子里有很多声音在回响,视野一片黑暗,似乎有一些模糊的文字在自己的眼前飘忽不定,他仔细地去听,仔细地去看。慢慢地好像能够听清,能够看清......
慢慢地他哭了。
他知道那些声音是聂晴之曾经一次次地呼唤他的名字。
他知道那些文字是他曾经对聂晴之的承诺与倾诉。
都是曾经了,也就是说,以后没有了。
眼前是陌生的,锈色的天花板,精神终于从茫茫的,幽暗的深海中找回了身体,浮出了水面。
闭上眼是过去,是虚幻;睁开眼是现在,是现实。
是失去了聂晴之的现实。
“我们安全了,暂时。现在在兔子党的据点,正在修整。她走了,凌霜给她梳理了仪容,冻结了她的遗体,不会被任何东西打扰,现在还不能葬了她,这个城市的土壤中到处是过量的污染,只能暂时存放,我们没能妥善地做好一切,但是确实是现在能够做到的极限。她是面对敌人而死的,我们都记得。”
白铭在旁边对他说,语气是那么平静,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一样。
颜麒坐起来,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沉默,气流静滞了下来,空气中的锈味在沉降,此刻尤为刺鼻,还在沉降,要把两人淹没。
“你的状态没有大碍,过来参加战术会议。”是白铭率先搅动这如一滩死水一般的空气,打破沉默,虽然他的语气也还是几乎没有生气。
任何语言和眼泪都没有意义。
颜麒流不出悲恸的泪水,他只是拔出大剑,向门外走去。
“后悔与流泪没有意义,”白铭横刀挡在颜麒面前,“仇恨驱动的愚行也没有意义。”
“让开。”颜麒的话语也没有波澜,眼中的光死去一般,执剑斩下,大剑在比自身细的多的太刀前偏移了斩击的轨道,被无情的拒绝,刀剑之间迸溅出了火花,手部传来的酸麻打击着颜麒的神经。
他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每一次都被白铭架住,弹开,自己的力道一次又一次地被卸掉,被无力化,被返还给自己的身体,剑柄上仿佛有倒刺,自己砍一剑,就有一次同样的痛苦刻在自己的身上,麻木的感官被鞭挞着。
“不要再这样下去了......”颜麒低吼着,残酷的事实,他没办法突破到白铭的身后,一次又一次地被弹开攻击,一次次地告诉他,他做不到,终于,他忍耐不了,剑身上亮起了绿光,可是没有完全落下来的这一剑,被白铭侧身躲开,一脚踩在剑身上,踩在地上,而颜麒也连带着身体失衡,紧接着就是白铭的肩撞,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得脑子空白。
“全是破绽,随时会被看破,架势崩了,你好几次差点就自己撞上我的刀尖了,还好我一直没有拔刀。知道了把,你连我都无法突破。”白铭说道。
疼痛,屈辱,以及认识到自己的无力的事实,终于打醒了感官,他终于又知道了哀伤,眼泪决堤一般的涌出:“我以为......我以为你应该......应该理解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走了!她走了!为什么你能当做无事发生?这次是晴之,下一次......如果是凌霜呢!?告诉我啊!告诉我!”
“因为......只能如此,我们没有时间,就这样。秦赟皓,我没有时间向他好好地道别,罗嫣,为她下葬时,我们也在战斗......就这样,就这样。我没办法设想失去凌霜,我理解你,不代表我会让你胡来,我不是当做无事发生,我也只是个懦弱的家伙,我比谁都害怕失去友人,所以,我只能逼自己更冷漠。”白铭朝颜麒笑了笑,到现在,颜麒才发现这个平时对谁都那么温柔的学长一样的大男孩,此时与平日里几乎无异的微笑是多么的凄然,多么的疲惫,白铭很久没有剪头发,他的刘海已经有一些挡在视线前。
真是扭曲啊。
他才是那个当初最天真的家伙,心中的一切都犹如童话一样,把太多美好的期望托付给这个世界,然后收获残酷又讽刺的答案。
可是他幸运的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那份曾经交给一个麻木的女孩的希望,被她交还给了自己,然后他可以被人需要了。
他更加成熟了,也就是扭曲了原本的少年模样,他依然爱爱他的女孩,却是用一种不符合自己的成熟的态度去爱,信仰着童话故事一样的爱,就像唯一的圣典一样。而凌霜,却恰好和他一样地相信这样的幻想一样的爱。
恐惧着感情带来的痛苦,去变成自己曾经恐惧的样子。
白铭走出了安置颜麒的房间,让他自己释放,调节好状态,而他则回到凌霜的身边。
“如果我有一天,轮到我不得不失去你呢?”凌霜没有看白铭的脸,牵起了他的手。
“那就做你所想做的。如果你为了大义,我就做你支付代价的硬币。如果你想为了自己,我就陪你到最后。”白铭紧紧地回握她的手。
“我也是......不管你想要成为灯塔,还是只想要我的温柔,我都会成全你。”凌霜轻轻地回应道。
被卷入神的竞技场的命运,前方,只有争斗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