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之秋】51:雾夜镇魂曲(六) (第2/2页)
“哈?”七号原本以为沈弋要下令进攻了,他都准备好爆衣杀出去了,夜阳也是一滞,她也不懂沈弋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艺术,当然是展现美丽事物的存在,是一种经验和积累,是人类的手,物质和观念的集合,是人类精神境界的一种升华,”行刑官微笑起来,将双手举到空中仿佛在描绘着什么:“艺术,我的艺术,就是我的犯人们,他们的身体就是我的作品,死亡降临时的那一瞬间,人体会得到升华,罪恶的灵魂剥离,肉 体重归平静,我所做的就是保留有生到死转换的那个瞬间,那一刻的圣洁,就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为人类洗清罪,美丽而又神圣,死去的耶稣挂在十字架上姿态,不也被无数艺术家所描绘过吗,不同的是克罗斯比通过音乐及旋律,达芬奇采用颜料与画布,米开朗基罗运用凿子和大理石,而我则是以真正的人体为原料,呈现出圣洁的死亡,这样的艺术!你不觉得很美妙吗?”行刑官越说越激动动,身躯开始有些病态地颤抖,双眼也因充血发红。
“他有点学问的样子啊,说得也头头是道的,”七号评价:“挺有才华的人,怎么就成变态了。”
“那么,让我来纠正你吧,”沈弋瞥了一眼手表:“你有一点说对了,艺术确实是人类精神的升华,是一种意识形态,但艺术最重要的就是典型的社会性质,个体对于另一个个体的认识和进一步处理,最终成为社会共识的过程叫做艺术创作,简而言之,无论是雕刻还是音乐,能够得到其他人认可和欣赏的才叫艺术,你那种玷污尸体的行为仅仅是你自己的变态爱好而已!根本就不是什么艺术!”
“你!”行刑官双眼圆睁:“本来在你想我提问时我对你抱有希望!我本以为你能够有更高的思想境界!能够理解我的艺术!没想到你也和那些粗俗的家伙一样无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高举长鞭:“你们都不理解我的艺术!你们都只会对着那些徒有其表的东西高声赞叹,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沈弋也知道自己精确踩雷了,虽然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立即下达指示:“散开!离房子原点!用雾气作掩护!三个方向突围!”
“来了老弟!”七号已经取下了头套,露出他狰狞的外表,像一头野兽四肢伏地窜了出去,夜阳也幽然隐入雾气中,沈弋迅速向左突进,然后绕到房子另一侧。
沈弋呈斜角向外跑,他刚才就通过手表地图同步了周围的地形,四周并非都是平地,也有树木和其他房屋可作为掩体,沈弋跑的这个方向有一处沟壑,应该是当初建码头时打的地基,沟壑能起到战壕作用以躲避敌人的射击,并且顺着沟底可以实现突围。
跨出几步后沈弋感到脚下出现了坡度,同一时刻枪声响起,他立刻放倒身体采取滑铲姿态顺着斜坡滑入沟壑,子弹从头顶略过,尽数轰击在他们刚才躲避的木屋上,伴随着刺耳的木板折断声,小屋发生了垮塌,看来他们逃出来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现在已经被埋在一大堆木头下面了。
不知道另外两个人怎么样,这一轮射击似乎没有击中人……
仅有那么一瞬间的分心,沈弋就听见耳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鞭响!鹰眼感知疯狂预警,他只来得及在心里暗叫不好,左臂突然一麻,接着是爆裂般的疼痛,脚下一乱失去平衡,他整个人从斜坡上滚落下去,伴随着泥土和碎石跌落进沟壑。
“利用雾气作为掩护逃跑吗?真是肤浅的想法,肤浅的就像你的艺术审美一样!”行刑官的声音在沟壑上方响起,沈弋咬牙从沟壑里爬起来,左手手臂长鞭击中,瞬间被打出一道血痕,长鞭上的刺划破了皮肤,伤口渗血并迅速红肿起来,他伸手去摸后腰的黑武士,却听见身后又是一声鞭响!这一次鹰眼反馈及时预警,他向侧面翻滚躲避,刚才待的地方泥土瞬间炸开来,留下一道明显的鞭痕。
“侮辱我的艺术!不可原谅!”又是一声鞭响,这次沈弋在躲避前判断出了声音的方向,在躲避开攻击后他弹身而起,手里链刃形态的黑武士如同盘踞在落叶下的毒蝰骤然杀出!
“撕拉!”
剑刃撕裂的雾气,却扑了个空!
“啪!”又是一鞭破空而来,击中了沈弋的背部,直接将他打了个趔趄,下一鞭紧随其后,沈弋不得不扑倒在地上闪躲,然后努力翻滚身体远离鞭子声音的方向,但谁知小腿上又是炸开般的疼痛!鞭子来自与声音完全不同的方向!
“嘿嘿嘿!没用的,我的鞭花会干扰你的判断!你是逃不掉的!”左边有传来鞭声,沈弋朝右边翻滚躲避,右肩又挨了一边,有那么一回瞬间失去了知觉!
沈弋扑倒在地上,衣袋道具散落出来,黑武士也掉到一边,鞭伤火辣辣地疼,让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又是破空的鞭声,沈弋向前翻滚,利用残影换位回到原地才勉强多过,即使是这样的操作也让他身上的痛感进一步加强,整个身体都变的沉重起来。
“啪!”沈弋试图拉开距离来避开鞭子,但鞭子每次都像装了探测器,在能见度极低的雾气中也能找到他的位置,但他却找不到鞭子的来源,行刑官非常谨慎,不但用鞭花误导沈弋让他判断错误,移动时也控制了脚下动作,让沈弋根本找不到他的方向。
“啪!”沈弋被一鞭抽飞了出去,扑倒在地上,行刑官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毫无疑义的挣扎,实话告诉你吧,我拥有着非常特殊的能力,能够感知范围内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现在这一片区域都在我的控制下,不只是你,你那两个同伙我的位置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想必他们现在已经被轰成的筛子了吧,真是可惜!”
沈弋挣扎着支起身体,疼痛和体力消耗已经让他开始喘粗气,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被行刑官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却不知道行刑官的位置,敌在明我在暗,行刑官对付他简直就像是戏耍老鼠的猫一样轻松,虽然难以承认,但利用雾气突围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不要再挣扎了,虽然多了些伤痕,但这就是残缺之美,来吧,我会把你做成我的艺术品,陈列在我的私人博物馆里,感恩吧,成为伟大艺术家格里芬的藏品可是你莫大的荣幸,我会为你设计一个完美的姿态,这个作品就叫《鞭刑》,你觉得如何啊?”行刑官格里芬又回到了刚才那种有持无恐的态度,甚至开始规划着如何将沈弋做成艺术品。
“嘁……在你的私人停尸房里当一具恶心的死 尸,咳……恶心的我快把早餐吐出来了!”沈弋深吸了一口气,冷嘲热讽道。
“你!你你你!你这个混蛋!去死吧!”破空而来的鞭声比之前的还要响亮,沈弋的嘲讽彻底激怒了格里芬,这一鞭他显然用尽了力气要将沈弋击垮,半跪在地上的沈弋听着清脆的鞭响,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叮!”
突如其来的绿光绽放,将沈弋包裹在内,鞭子击打在其上被弹开来!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
“你真以为我会白让你打那么久吗?”沈弋睁开眼睛望向一个方向,他刚才手动激发了手环的护盾效果,挡下了这一鞭!
“你跑不掉的!”又是一鞭,但这次沈弋已经知道了方向,跳步后撤轻松离开了鞭子的射程,鞭子抽空了,他望向那个方向:“喂,你在那里吧?”
回应他的是连续的几鞭,方向不同,但沈弋已经掌握了格里芬的动向,他不但闪开了鞭子的攻击,还迅速拉近了与格里芬的距离。
“不!不可能!我明明隐藏的很好!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格里芬满脸的惊恐。
“看看你的脚上吧。”沈弋半带嘲笑地望着他。
格里芬闻言连忙看自己的脚底,他的皮鞋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红色的荧光剂,不只是鞋子上,他甚至还留下了一串红色的发光脚印,荧光剂的来源是沈弋丢在地上的一支破裂的荧光剂容器!
“刚才我倒在地上的时候故意把道具里那几支荧光剂丢出去了,之所以在这里绕圈子也是为了让你踩到荧光剂,光线会在雾气里衍射,再加上还有脚印,带着荧光剂在雾里行走的你,比路灯还要显眼!”沈弋冷笑道:“这才叫艺术!你说我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踩荧光剂的人》?”
“什么?!你这个……”格里芬愤怒地扬起手里的长鞭,而沈弋则突然对着手表喊出了一连串坐标!
“北偏东十二度四十六分!距离三百四十米!高度一百六十四厘米!”
“嗵!”
一声暴烈的枪响划破雾夜!格里芬高举长鞭的右手连带半截肩膀一起消失!
远传的屋顶,赵昊拉动枪栓,弹壳弹出弹仓发出一声鸣佩般的响声:“命中!”
“终于赶上了。”沈弋松了一口气。
“啊……”格里芬转头去看自己的右肩,阿玛莱特巨大的威力直接将他的右肢轰的粉碎,鲜血如注,他愣了一下,随机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嚎!
“下一个目标位置?”赵昊在频道里问。
沈弋瞥了一眼远处的火把:“北偏西……”
“嗵!”又是一枪,像是吹面生日蛋糕上的蜡烛那样,一串火把随即熄灭,子弹直接洞穿了一整排人,也展示了阿玛莱特恐怖威力!
一枪灭一排人,也把包围的敌军下破了胆,他们愣了几秒后都惊慌失措地开始逃跑。
“下一个目标。”赵昊继续问。
“都跑的差不多了,随便开两枪震慑吧。”沈弋边跑边说,他正在追格里芬,这个家伙已经崩溃了,一边大喊大叫一边逃跑,沈弋可不打算放过他,情报是一方面,不能让自己白挨这么多下吧。
刚才在小屋里沈弋无意间听到了战术频道有动静,并且联系上了赵昊,和格里芬扯艺术,突围计划也都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赵昊过来救场,并且利用同步地图和敌人的坐标给赵昊报位置远程狙杀格里芬,而在这其中,利用张颜的方式思考和布局才是他翻盘的关键。
格里芬捂着断臂惨叫着跑上了绞刑台,沈弋紧随其后,因为转过头来看沈弋的位置,格里芬并未注意到前方就是绞刑台边缘,而前方恰好垂着一个绳圈,格里芬的脑袋钻进了绳圈里,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脖子上挂着绳圈从绞刑台边缘掉了下去,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
沈弋站在绞刑台边缘,看着格里芬吊在半空中挣扎,他的脚在空中乱蹬,眼镜掉了下来,眼球几乎突出眼眶,脸也变成了深紫色,很快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最终,这位热衷于绞刑的行刑官,无比讽刺地吊死在了自己最熟悉的绞刑架上。
………
沈弋靠在墙边,面前停着格里芬的尸体,身边站着同样死里逃生的七号和夜阳,赵昊背着枪慢慢走过来。
听了沈弋整个计划的过程,七号忍不住道:“哇塞阿弋你简直是运筹帷幄啊!赐你一个外号小诸葛!”
夜阳一点也没有逃脱的兴奋,事实上刚好相反,白铭还下落不明,她的担心都写在脸上。
“我要真的运筹帷幄也不至于被打的这么惨了,运气好。”沈弋耸肩哦安,对走过来的赵昊说:“他自己把自己吊死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赵昊沉默了一下:“到时候做个尸检吧,看看他的随身物品,其他人还联系不上,我们先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码头传来了巨响,四个人愣了一下,接着对视一眼,赵昊做了个手势,四人立刻行动起来,朝停在码头的旧船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