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007孤独者使命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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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朦胧着雨,雨水湿润了大地。
在大雨倾盆的森林里,银步履蹒跚地行走着,时不时还会因为太过疲惫而靠在树上喘息。
但银知道他不能停下,因为身体一旦松了劲,他恐怕就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和黑若斯分开也有一段时间了,她没有追过来真是太好了,可以不用看见如此不堪的自己。
「稍微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原来身上的伤口有这么多吗?」
银一探手扶在了树干上,却被掌心几道伤口给刺痛,在雨水的浸透下扩散着数倍的痛苦。
而他外套下的身体其实也好不到哪去,无色的血液和雨水混杂在一起顺着大腿流进了土壤之中,透支着银的生命。
「该死!」
「嘭。」
但银并没有去在意这些,反而愤怒地握拳捶了树干一拳,震落了不少露珠。
「如果就这么简单说疼的话,那香格拉蒂受到的痛苦又算什么呢?」
银强撑着身体迈出一步,向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走去。
“香格拉蒂她怎么样了呢?十亚的人会为她治疗吗?还是说会严刑逼供,让她说出自己的下落……”
一想到传说中那些残酷的刑罚,银的腿就直打哆嗦。
不过即便如此,银却仍然保持着缓慢前进的步伐。
他从戒指里取出了很多绷带,胡乱缠在身上也不打结,活像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木乃伊。
「身体好沉重,那些荆棘刮的皮外伤还伤到骨头了不成?」
银喘着粗气翻过了面前的一条树根,在落地的时候脚却不慎滑了一跤,嗙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颤巍巍地爬起,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没有力气活动。
“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吗?就算我的设定是体弱多病也不带这样玩的啊?”
明明,明明根本没有香格拉蒂伤的严重,但是为什么动不起来……
银愣了一下,然后忍住想要颤抖着的手取出了口袋里的怀表,把它放在了额头上仰面望天。
天空是灰蒙蒙的,一如银此刻的心情。
他估摸着怀表的滴答声,在心中默数了两分钟后,便抹了把脸,将怀表从额头取下,念出了表盖上显示的那个数字:
「102度……」(华氏)
“啧,发烧了吗?”,银啧了啧嘴,但在雨天拖着满是伤口的身体乱跑,想不发烧也难。
「该死!」
银恼怒地将怀表摔在一旁,双手拼命地捶打着草坪,溅起了无数水花落麻木的腿上。
「没用,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发烧,哈哈哈哈,发你妈的烧!现在是发烧的时候吗?」
「香格拉蒂可是断了一条腿啊,区区发烧,就能博取神明的同情了吗?」
「给我——站起来!」
银给了自己逐渐晕厥的脑袋一巴掌,他伸手抓到一块斑驳的树皮,接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掰着它站了起来。
「这不是挺行的嘛?维尔银,你还能动!既然还能动,自然就能救出香格拉蒂!」
银偏执地自言自语道。
他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忘我”的状态之中,香格拉蒂对于银的重要性就连银自己也没有清楚地认识到。
这三年来女仆与银的朝夕相处,早已在他的心中植入了一种“母性”的爱意。
这是只有家人才能给予的温暖,而银恰好就是这样一个缺少他人的保护与关怀的可怜虫。
不被人看好,不被人尊重。
在银的童年迎接他的,似乎永远都只有蔑视和嘲讽。
所以唯一承认银,鼓励银的阿丽儿,被他视作天使。
银的一切行动也都是为了姐姐开心,为此他可以承受住族人的冷落和谩骂,只要能看见姐姐的笑颜,接受她的摸头便好。
但姐姐在三年前死了。
而在阿丽儿死后,是香格拉蒂第一个赶来击退了那些暗裔,将他带到了家族的避难所中。
在那场三大家族联合举办的会议上,是她坚定地站在了银的立场,并且选择抛弃侍卫女仆长的身份,跟随在银的身边。
在银的心底,香格拉蒂其实早就比“阿丽儿”还要重要了。
「现在可没空休息……」
银捡起了那枚怀表,然后将它捂在了胸口。
在头疼欲裂的时候,银回想起了以前生病时,香格拉蒂会温柔地用额头抵着他测量体温。
接着女仆会为他铺好床单,盖上棉被,再拿冰袋敷在银的脑瓜上,最后下楼到厨房里熬一碗稀粥。
“虽然说实话,那粥并不怎么好喝,对于病人来说简直就是毒药。”
“竟然还加了哥布林的脚趾,和食尸鬼的舌头……掐着我的鼻子就灌了下去。”
银咽了口唾沫,将留到唇边的雨水也吞了进去,似乎渴望着什么。
“把额头贴过来的时候也带着坏笑,好像在嘲笑我又生病了一样,那表情真是让人不爽啊。”
银跨过一个水坑,但却不慎累到左脚拌右脚,身体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满是落叶和草根的污水里,溅了一身的淤泥。
“铺床的时候也故意把我的脚露在外面,甚至还在大冬天把窗打开,让我病情加重了不少。”
银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紧握着怀表踉跄站起,身体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也再次开裂。
这痛得他觉得仿佛面前就站着一尊阎王爷。
“就连冰袋也是出门随手刨的一碗雪,盖在我脑袋上快化了也不见她换……”
最后,银终于无法再走动一步,背对着苍天意识模糊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腿一软,瘫倒在了雨幕里。
“但我现在,好像很需要这些东西啊……”
“阿丽儿……”
「阿嚏!哼,一定又是银那小子在咒我。这个混蛋,混蛋,究竟是为什么每一次我的主人都会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啊?」
黑若斯捻着鼻腔里分泌出类似于鼻涕的“液体”,一边感叹着这具身体生物构造的神奇,一边抱紧了膝盖畏缩在了树洞里。
「上一次,上上一次!生物果然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东西,一点也不在乎他人的感受……」
「阿嚏!唔,该不会是感冒了吧?什么啊,为什么人造人会有感冒这种功能啊!」
「果然,果然那个维尔银是个禽兽,对自己姐姐的尸体都做了些什么啊。」
眼前的雨幕被森林中的高大树木阻挡,只剩下雾一样的气浪随风摇摆。
林间,时不时还会有一阵阴风袭来吹进树洞,将黑若斯仅存的一点体温给尽数剥夺。
「好冷啊……」
黑若斯抓着自己的两个脚丫子,试图用掌心的温度温暖一下十只脚趾。
刚才她一冲动就逃开了银的身边,等到被大雨淋了个稀里哗啦后才想起来自己其实还一丝不挂。
可碍于面子和赌气一类的因素,以黑若斯的性格她是打死也不会去找银的。
所以少女现在就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因为银给这具身体加装了太多“不必要”功能的缘故。
黑若斯为了避免“生病”,只好先躲在树洞里等待这场雨结束再想办法遮羞了。
「死变态……明明,明明看起来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就是不会明辨是非呢?」
“身上的那些伤也是,明明不用伤的那么重的……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奋不顾身呢?”
黑若斯忽然想起了昨晚,她再一次苏醒在这个世界的时候。
她观察了银的睡颜很久,也花了许多功夫把这幅身体和银的房间检查了一遍。
不知为何,看着银“不甚英俊”的脸颊,她竟然会有种心安的感觉。
那道破坏他容颜的伤疤看在少女眼中,也成为了一种别样的装饰,似乎象征着这位主人的过去。
“是那种类似于,小鸡破壳后见谁都以为是妈妈的本能吗?是我沉睡太久,导致我对新的主人抱有过分期待的缘故吗?”
从重荪屋房间的装饰和器具来看,那些手工打磨的金属零件还有银手上的那枚戒指。
不出意料都是黑若斯沉睡前不曾存在过的东西。
凭借这些黑若斯也早就做好了沉睡多年的心里准备,于是便打算陪在银的身边。
她等待他的苏醒,等待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和自己契约。
「不对不对!这种人谁要去管他啊……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这家伙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哭丧着脸回来,然后哭着喊着要我和他契约。」
黑若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犯贱”了。
既然这次的冲突是那个大少爷主动挑起的,那么自己应该做的就是让他屁颠屁颠地过来道歉才对。
凭什么让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替他牵肠挂肚啊!
可黑若斯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她的思绪又飘回了不久前,女仆那凌厉利索到无可复加的忠诚,以及银在看见香格拉蒂受伤时,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真羡慕啊……如此般配的两个人。」
“我也能有这样,彼此信任默契,并且互相心有灵犀的伙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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