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惊喜 (第2/2页)

鹿时深见游说无用，又回床上坐着，发了会儿呆，又问：“学长，可以玩儿你游戏机么？”

“可以。”陆时生头埋头答。

游戏机是黄霞给他寄的生日礼物，内地很难买到的最新款，价格不菲。陆时生收到不觉惊喜，只觉哭笑不得。

黄霞不关心陆时生的爱好，也不知道他正在努力准备的比赛意味着什么，她只是挑了其他家孩子都趋之若鹜的玩具，为的是让别人家的孩子羡慕。

陆时生有时觉得，黄霞享受得不是陆时生的优秀，而是别人羡慕她儿子优秀时的自我满足。

鹿时深拿了游戏机，故意把头冲着陆时生的方向，把游戏音量开到最大，边玩游戏边骂骂咧咧。

“学长，这怎么跳跃啊？我又掉水里了。”

“啊，有怪物！”

“啊，别追我，别追我！救命！”

“怎么出去啊？根本找不到门啊！”

“啊啊啊，我的砍柴刀坏掉了！”

陆时生听着小孩儿的大惊小怪，和游戏里不断传出的“gameover”提示音，实在忍无可忍，扭头从小孩儿手里夺了游戏机。

他蹲在床边，看着小孩儿狡黠的目光问：“鹿时深，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鹿时深诚恳点头：“难得能一起出来，我们一起玩呗？”

陆时生被“难得”二字戳中了命脉，看着小孩儿恳切眼神，内心立刻投了降。

“不过，你游戏打得这么菜，应该算是本色出演了。”陆时生挑眉道。

“屁嘞！”鹿时深嘴上不服。

两人挨着靠在床头，并排打游戏，时不时还要从为游戏斗嘴，上升到为游戏动手。

放肆玩耍一下午，两人吵吵嚷嚷，打打闹闹。陆时生暂时抛开了公式、定理、技巧和要点，笑得格外洒脱。

雨下了一整个白天，入夜才停，空气湿漉漉，有草木泥土的香气。

两人在阳台上吃光了五桶不同口味的开杯乐，把平时少有机会吃方便面的鹿时深满足得不行。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二人又拿出上次宿舍里没看完的哈利波特电影，继续在床头挨着看电影。

第五部的片尾曲里，鹿时深冷不防道：“学长，你不是第一也没关系，努力让自己不后悔就行。”

话一出口，一时安静。为了看电影，房间里没开灯，手机屏幕亮光微弱，不足以照亮二人的表情。

陆时生明白了，小孩儿是想到了寒假里在江边的那次闲谈。

彼时他因为小小挫折情绪低迷，学习状态极差。小孩儿大概是在担心他再因为心理负担而影响发挥。

鹿时深是个14岁的小鬼头，偶尔却心思细腻成熟得不像个叛逆期小男孩儿。陆时生一时感动无言。

鹿时深见对方没回应，担心自己话说得越界了，又找补道：“你考第二的话，我也会和你做朋友的。”

“其实，不管你考第几，我都没法不喜欢你了。”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那可真是让我们豌豆王子纡尊降贵了。”陆时生抬手，揉了揉小孩儿脑袋。

哈利波特电影对鹿时深有神奇的催眠效果，没看多久，陆时生又感觉有人在用脑袋拍他肩膀。

陆时生把小孩儿脑袋往自己肩窝一揽，直接趁人睡着把人在了怀里搂了搂。

他看着鹿时深的脑袋顶，再也忍不住了，隔着毛茸茸头发，轻轻地小心地虔诚地在发顶落下浅浅一吻。

和好朋友出游固然很满足，可让人更心满意足的，是上个夏天遇见了鹿时深，是这个夏天有鹿时深在身边。

钢笔礼物固然很惊喜，但更让人惊喜的是鹿时深。

鹿时深小笨蛋，你就是惊喜，你是我惊世骇俗的欢喜。

……

鹿时深明明记得电影看了一半，自己坐着睡着了。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在被窝里躺得好好的。

三天的相处，鹿时深觉得自己逐渐与心中的纠结和解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关注陆时生，无法不想靠近陆时生，但也许只要小心维持在友谊以上恋人未满的位置，他还是可以贪婪享受陆时生的好。

藏在刻薄话里的关心，无声无息的照顾，都随风潜入，滋润情窦初开的心，让人沉溺在致命温柔里。

返程的路上，他终于可以坦然挨着陆时生坐车，可以坦然和大家说笑。

车窗外是滨城橙黄浑圆的落日。鹿时深痴痴看着，想到了那场让他意识到自己心中奇妙情愫的海上日出。

时光易逝，岁月如梭，人不能总是执着于尚未到来的悲伤，因为未来非人力所能及，而他却能真真切切拥有和陆时生在一起的当下。

至少，在陆时生毕业之前，他们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不管以什么关系，不管怀揣哪种情感，青春做伴，潇潇洒洒。

他想到《吉檀迦利》里那句诗：“然而，星辰仍在夜里守望，晨曦依旧升起，时光仍像海潮一样起伏，荡起欢乐和哀伤。”

他又想到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情书：“别怕美好的一切消失，咱们先来让它存在。”

至于是对是错，是此是彼，是永永远远，还是分道扬镳，一切的答案，不如就都交给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