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亦正亦邪(结尾小增) (第2/2页)
那两人仔细查验了此令,抱拳道“典卫请。”
围着她的五个人这才收回武器“典卫。”
罗十一对他们点点头,飞身落地,来至书房。
罗焰并没坐下,只站在主位旁,手扶着椅背“免礼。林家出了什么事”
罗十一一眼就看到他中衣的领口湿着。
似乎是谁的泪痕。
今日指挥使大人的岳丈被调离了京中,要去云南赴任。
现下已近亥初了。
罗十一低头,快速把青姑娘的病情叙述一遍,求指挥使大人答应,让弓九去给青姑娘诊治。
罗焰听罢,只道“你且回去。”
罗十一并不多求,行礼告退。
她尚未走出院门,罗焰就命人进来“去找弓九。”
罗十一眉心一松,迅速赶回林宅。
弓九很快到了。
书房内外再无第三人,罗焰直接问“你为什么喜欢林家”
仪鸾卫里并无一个“侠义心肠”,弓九尤其面冷心冷,心中只认两个人
他和罗十一。
宁夫人妹妹的生死,并不在罗十一的任务范围内。
罗十一虽是弓九的师父,却从不仗着身份让他做不情愿的事。
所以,今日罗十一能来请示,必是弓九提前答应过什么。
若不是对林家或林家人有好感,弓九何必在意一个小女孩的死活。
弓九表情没变,只有眉尾一动“我说了,大人就让我去”
罗焰“你先说。”
弓九抬头“林家是一个家。”
看罗焰没表态,他又道“林家,父亲是父亲,母亲是母亲,丈夫是丈夫,妻子是妻子,儿女是儿女。”
罗焰能明白他的意思。
人非生来无心无情。
武功再高,身体里的血也是热的。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能多感受一刻真正的家的温存都是奢望。
他道“去罢。你左手受伤,五日内不能轮值。把我的话告诉罗十一,她知道轻重。”
陛下几乎给上皇下毒,他也险些杀掉自己的手足。
陛下只会越发多疑。他今日成全弓九,又何必让弓九将来会被陛下疑心。
弓九屈膝半跪“多谢大人。”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又似乎在转瞬之间,东方就泛起了淡淡的青白。
宁安青眼中模糊朦胧,只想看清面前人的脸。
她张了张嘴“姐姐”
姐姐不是应该还在坐月子吗
宁安华几乎落泪“青儿”
昨晚宁安青病势危急,宁安华又才生了孩子,都要人照顾,众人并没避忌。
此时弓九便在一旁给宁安青诊脉“还要再看两日。”
宁安青慢慢转头“是九先生吗”
弓九起身“是我。”
宁安青努力微笑“多谢九先生。”
弓九“姑娘还是少说几句话。”
罗十一
她实在没忍住,拍了他一下“他的意思是说,青姑娘最好节省体力,先养好身子。”
宁安青慢慢点头,却又开口“十一先生,送我姐姐回去吧。”
宁安华站了起来“青儿,我这就回去了。”
她喂了青儿几口水,将这里托付给罗十一和弓九,便让林如海、宁安硕和林黛玉也各自回去歇息,谁想来下午再来。
林如海仍是抱着宁安华回去。
宁安华倚在他胸前“我昨日在佛前许愿,要给大明寺重塑千两佛祖金身。”
林如海“捐捐四个,一个给你,一个给青儿,一个给二姐儿,一个给黛玉。”
宁安华扯他脸“就一个”
家里再有钱,也禁不住四万两四万两这么花吧
她说“十一先生的意思,是弓九先生没来过咱们家。正好青儿病重的事也不必对外细说。外人只知道我生了女儿,家里捐出一个金身,再有你昨日跑了半个城,以后说起来足够。你看怎么样”
林如海偏头,贴了贴她的脸“都听你的。”
北静王府,北清殿前,看到穿戴庄重,比半年前瘦了几乎一半的甄素英从软轿中出来,水溶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扶她同行。
毕竟是圣旨赐婚。
毕竟是近两年的夫妻情分。
毕竟她怀过他的孩子。
毕竟这半年来,她在静宜殿内安静养病,再没有自作主张惹出过什么麻烦。
太后娘娘已经归葬皇陵,除生前的最后两年,似乎因年老做出了几件刻薄苛责外命妇的事外,一生并无劣迹。
只要甄氏再不出差错,有圣旨赐婚,哪怕她终生无子,北静王妃的尊位也永远会是她的。
既然要做一辈子夫妻,还是体面些好。
甄素英在水溶面前蹲福“王爷万福。妾身来给母妃请安。”
水溶还如以往,亲手扶她起来,十分关切“虽说母妃与我都盼着王妃能早日养好,但我看王妃还是体弱。若支撑不住,王妃实在不必勉强自己。”
甄素英也还似从前一样,笑得合宜得体,丝毫没有除夕她落胎后,水溶再未去静宜殿看过她的怨气。
她心中也确实不怨。
她笑道“多谢王爷和母妃关怀,只是妾身数月未来,深愧于母妃和王爷的疼爱,心内着实不安。”
水溶笑道“记得新婚之时,王妃曾对我说过,不敢以一己之私有损于王府。只要王妃一直记得此话,便永不必不安。”
甄素英垂首,再次蹲福“妾身谨记王爷教诲。”
水溶亦再次将她扶起,两人才相携进入北清殿。
早有嬷嬷把殿前的话都学给北静太妃了。
儿子把她想说的话先说了,北静太妃乐得做个好人。
待他们进来,她受了甄素英的大礼,便让水溶将人扶起来,亲自拉至身边坐了,嘘寒问暖。
甄素英感动得红了眼圈,泣道“都是我年轻不知事,给母妃和王爷添麻烦了。”
北静太妃略一皱眉,笑道“都是一家人,还说这话做什么以后谁也不许提了。”
太后娘娘突然没了真是好事,省了再拐甄氏做出什么来
她有心让甄素英牢记教训,便叹道“我知道,孩子没了,你难免伤心。你别怕,将来王府里所有的孩子都敬你是嫡母,和你亲生的一样。谁敢不尊你,我和王爷必然不依”
甄素英被檀木桌压得太久,不但孩子没了,今生也再没有生育的希望了。
甄素英身后的陪嫁嬷嬷脸色变了又变。
太妃这话,不是往王妃的心窝子里戳吗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将来王府里不管有多少孩子,一个也不会抱给王妃
庶出的真和亲生的一样,怎么老王爷只有王爷一个,别的不是掉了,就是死了
甄素英忍着刺入心底的疼痛,起身下拜“母妃,王爷,我自知已是无用之人,半废之身,今生恐不能再服侍母妃和王爷,反要给王府添许多麻烦。今日我来,是想求母妃和王爷准我入静玄寺修行。从此我吃斋念佛,终生祷念母妃和王爷事事顺遂,长寿万安,只求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母妃和王爷能多照拂些”
太妃、水溶以及殿内服侍的嬷嬷丫鬟皆大惊。
甄素英再三叩首。
太妃和水溶母子目光几次相接,水溶先将甄素英半扶半抱起来,叹道“王妃何至于此”
甄素英哭道“只求母妃和王爷成全”
太妃连连叹息,先命水溶好生将甄素英送回去。
水溶亲自送甄素英回了静宜殿,又体贴安抚她许久,亲手喂她吃了一碗燕窝粥,只不说准她去静玄寺还是不准。
他看甄素英睡下了才出来,急忙回至北清殿。
太妃早已屏退众人,与儿子商议“你看她是真心想去,还是另有别意或是她想以此求得你我怜惜”
水溶道“我看她竟是真想去。倒不必管她还有没有别意,如今也没谁能帮她了。”
太妃点头“或许是她这几个月真悟了。”
水溶问“母妃怎么看”
太妃叹道“上皇昨日才升了你做大理寺卿,先将她送去静玄寺也好。她求照顾甄家一二,这也容易。”
便是陛下不喜,等上皇
大不了再把甄氏接回来。
水溶笑道“就听母妃的。”
太妃又道“大理寺卿这差事不算容易。你才十九,从前一直在太常寺,去年到大理寺才做了不到一年的少卿,就被提到这位置上,万事一定要谨慎,不要太过莽撞了。若有不懂的,向属下请教一二又何妨。只千万别办错了事,给人留下话柄。”
水溶笑问“娘就这么不放心我我连这些道理也不懂了”
太妃笑叹“我怎么不放心你我是放心不下别人。罢了,让人好生给她收拾行李,去静玄寺敲打一二,到时候你也去送一送。她总是你的王妃,这点体面还是要给。”
三日后,甄素英坐一乘素轿,只带了陪嫁的四个嬷嬷,四个丫鬟,低调搬至静玄寺一处偏院中,从此换上素衣,带发修行。
每日饮食是寺中送来米面油盐菜蔬,嬷嬷丫鬟们做饭,柴炭灯烛等物也都是按月去领。院中一应扫洒诸事,也皆不用外人。
一日只有两个年轻尼姑往来,替甄素英“讲经说佛”。
丫鬟们皆在各自房中做针线,两位嬷嬷守着内室的门。
甄素英却在内室中穿一身箭袖,屏息沉气,看两位“尼姑”给她演示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