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灵魂的余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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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如果要再次踏入，需要不小的勇气。

兰玟深吸一口气，走向城堡的大门。大门被轰得粉碎，那天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她的脚步迟疑了。

有两个士兵正在这里站岗，见兰玟走近就对她喊道：“女孩，这里谢绝参观！”

兰玟叹口气，这种事情，钱应该能买通了。她走上去掏出几枚铜币，给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士兵收下了。

“我曾受惠于阿尔赛特家族颇多，这次他们遭遇不幸，想来拜祭一下，请两位大哥放行。”兰玟学着贵族小姐的模样礼貌地行了一个礼。

“快去吧，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案发后的几天内，里面被流民偷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才让我们来驻守。据说这里不久以后会被莫尔丁爵士的什么远亲继承，可惜已经成了凶宅，人家也不会用来居住了。”一个士兵说完哼了一声。

“不是说皇帝陛下要派出亲卫队彻查此事？”兰玟随口一说。

“不会派了。阿佛斯岛闹独立、迷雾之海海盗猖獗、登基庆典……让皇帝陛下头疼的事情多的去了，这种退役军官被谋杀的案子哪有空派亲卫队侦查。这案子已经成了个无头尸案，怎么查也查不出来了，只好按仇杀记入档案。”另一个士兵摇摇头。

已经知道事情成了这样，兰玟便谢过他们两个，小心地穿过大门，走入城堡中。她心想如今有莎莉的引介信，又是事件的亲历者，相信讲出真相后，皇室的态度会有所改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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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前，屠杀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干净，除了几处焚烧留下的焦黑印迹。

“这里，我们在这里举行晚宴……这里，妹妹和我一起玩耍……这里，是妹妹经常练剑的地方。”

兰玟每走过一处熟悉的地方，就忍不住停下来回忆。心里很疼，但她知道不能哭出来。

最后她来到城堡后院，曼珠沙华已经凋谢。据她得到的消息，最开始见到城堡燃烧而赶来救火的附近农民把能找到的遇难者遗体埋在这里，就赶着马到丁铎城报告去了。她找了一下，除了一个土堆前立有一个牌子写着父亲的名字，其他的土堆前面都没有牌子。

也许是他们不认识除了父亲之外其他人罢了。兰玟苦笑一下，这下失策了，本来还想对自己的坟墓自己的遗体道别——这可是一个以前想都想不到的怪异感受。现在这数十个土堆也不知道哪个是自己，只得作罢。

于是，她只能在父亲的坟前为父亲献上一点祭物，在低头念了一段泰鲁教祭祀经文。说实话泰鲁教对生死也没有太多的教义，这就导致整个贝尔法拉斯的文化对生死也看得比较淡，不会有什么大悲大喜。微风轻抚坟前的正在枯萎的草，兰玟也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呼天抢地地哭一场，她静静地站立了一会，然后离开。

昨晚，她已经下了决心要到帝都的大学院去，寻找关于佐哈尔秘教的一切。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了。

我是谁？

她又想起这个困扰无数人的问题。曾经，我是拉加德。然后，我是卡蕾莉安——借用妹妹的名字，用一个“天上人”少女的身体。现在，我是兰玟，有拉加德灵魂的兰玟。或许，像另一个兰玟所说，我是兰玟这个身份才是最真实的。拉加德？我不再是“完整的”的拉加德，我已经没有拉加德的身体。这个人在哪里？他在不远处的坟墓里，正在腐朽，被蛆虫吞噬；我的灵魂不可能在回到他里面。所以他早已成为过去的记忆，执迷于过去的人没有未来。

然而，这个身份因着这个社会的需要，增添了许多虚假却又必要的附属身份，有的是自己制造的谎言，比如阿尔赛特家卡蕾莉安小姐的贴身女侍。有的是别人制造的，比如剑士卓格的养女。

总之今后的生活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生活……

兰玟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什么动静，当她从沉思中醒来发现眼前几米远的地方正好有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穿着暗红色紧身衣，戴有银色花纹面具的人，但从身高和身形判断，这是个女性。而且她也没有刻意隐藏她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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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戴面具”就真出现一个戴面具的人，这还真这么巧？

“一些人在灾难中死去，一些人在灾难中重生，你说是不是？”让人没想到，这个戴面具的女性竟然先开口了。一开口就是一段富有哲理的论述。

“重生”这个词，让兰玟心中略感紧张，她就像知道自己的底细一样。兰玟质问道：“你……你是谁？你也来祭奠吗？”

“我不祭奠，我只是旁观。”对方回答道。声音沉稳，没有多余的感情在里面。

从声音除了能判断出她的年龄可能比自己大，兰玟再也判断不出更多的信息了。但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没有什么好感。黑色的披风，又是黑色，可怕的颜色。那些秘教徒袭击这里也是穿着黑衣。这个颜色似乎已经成了一切不敢正大光明出现在阳光下的组织服装的标配。

“你是佐哈尔秘教的？”兰玟厉声问道，同时手按在剑柄上。

“哼……”面具小姐很不屑地哼了一声，“佐哈尔秘教？他们除了在操控人灵魂的研究上有点建树之外，其他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了。”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那么，你为什么要打扮成那样？”兰玟继续质问。

“哦，这位小姐，让我告诉你一点常识吧，佐哈尔秘教徒的前额上一定会刻一个‘全视之眼’的刺青，而我没有。”

兰玟马上想起，在湖边黑蛮祠，那两个为打探情报当买家的秘教徒，死后自己拉开他们的面纱，看到他们额头时那种莫名的恐惧感。现在算是知道那个眼睛状的刺青叫什么了。哼，“全视之眼”，好气派的一个名字。

“你的面具都把你整个脸遮完了，谁知道你额上有还是没有！”兰玟顿时觉得这个小姐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关于这……抱歉，我就不能把面具摘开为你证实这点了。”面具小姐的声音略带遗憾。

“那你究竟是来这里干什么的？我会叫守门的士兵把你抓住的！”兰玟向面具小姐滑近一步，同时飞快地拔出细剑。虽然她知道这个面具女人能毫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守门的士兵一定不是对手。

拔剑，伸臂，挥舞，剑尖指向对方脖子，这个动作只花了不要一秒。她感觉自从在湖边黑蛮祠中见过兰玟的异象后，偶尔自己身体里那种神秘力量会不自觉地涌流，使她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动作。这真是莎莉所说的“灵印”的能力吗？所谓的“灵印术”？

然而这个迅雷一般的动作同时，面具小姐飞身向后一跳，就退到了几米外的凉亭顶上，依然面向她，略带挑衅的意味。披风呼呼地吹动，然而披风的颜色变为了与凉亭石材一样的淡黄色。

变色披风？难怪她如此容易隐藏于环境之中。兰玟心中有点害怕，能够这样像蚱蜢一样一跳的人，除了沃森教术师的神奇巫术——所谓“灵印术”，就没有其他人能办到了。一个灵印术师来这里是干什么？

“看来小姐脾气很暴躁。可惜，以你如今如此外露的性格，恐怕无法驾驭你的力量。”戴面具的小姐停了一下，把食指放在鼻尖思考了几秒，“很奇怪很陌生的鼓动啊。还有你头上奇怪的蓝星花头饰……啊哈，都是几十年前流行的样式了，真有趣啊。嗯……看来，我们今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她转身，再一次跳跃，飞出十几米远，稳稳地落在围墙之上；最后一跃之后，就消失在兰玟视线内。

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人？兰玟摸摸头顶旁别在头发里的蓝星花，飞速地转动自己的思想：不祭奠，只旁观，熟知几十年前的流行时尚，又会使用灵印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