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离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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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MB

（巫女之海，海岸）

达然走出山洞，眺望下方的海岬，只见浊浪拍打着岩壁，又碎成一堆白色的碎片。阴风怒号，天地一片昏暗，远处的海平线处电光闪烁，覆盖满了白茫茫的雨雾。

这样的天气绝对不适合出海，然而他别无选择。他和他最后的同胞必须在这个时候离去。他拉上兜帽，又把绳子系了一下，免得冷风灌进衣服里。打量一下四周，一个小个子男人顶着狂风向他走了过来。

“达然先生，海民的船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已经上船了，就等着您了。”说到这，小个子男人沉默了几秒钟，“你们真的决定永远的离开，不再回来了吗？”

“雷纳什先生，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达然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十天以前的那次屠杀依然历历在目。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少女们，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被摆成下跪叩头的姿势。他们的头颅被砍了下来，脸上被恶意地蘸满血污，然后竖起来摆在断颈旁边。除了左侧或右侧眼下那个奇异的符号像莲叶上不附着水珠一样，那里依然顽强地拒绝任何血污的沾染。那脸上的印记，虽不是他们遭到屠杀的主要原因，却因为它，的的确确被人当作了异类。

我竟然活下来了。这是为什么？达然心脏处一阵抽搐。他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挥手示意雷纳什带他朝海边那艘船走去。不！少年少女们，他们比我更有资格活下来。为什么是我活下来了！那个活下来的人不应该是我！

顺着崖上的小道，达然和雷纳什一起下到翻腾着波浪的海边。海民的大船坚固而稳定，在风浪中微微摇晃。一根粗缆绳拴在礁石上的铁柱上，而那根铁柱是很多年前就用铁锤敲击嵌入礁石中，稳如大山。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另一块礁石上放着一块长木板，顺着这跳板就可以上船，永远的离开这里。达然站住了，他看见一个黑衣的女人站在那，背对着他。黑衣可以有许多意味，但因着这个女人的背影，黑衣只能意味着哀悼。

“妃蕊？”

达然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女人转头的速度缓慢，脸上充满凝重的表情。几天惊险的经历让她的年龄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其实她还不到三十岁。

“所有人都上船了，就等着你了。”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达然长舒了一口气，但他又马上想起另一个问题，有人可能不能离开了，“真的是所有人吗？兰玟怎么办？”

“我们必须放弃兰玟！达然，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没有自我意识的人不能通过传送……”妃蕊哽咽了一下，转过身去，掏出手绢擦去涌出的眼泪。

那个少女，妃蕊见过，像水晶一样无暇，像焰火一样热情，像闪电一样凌厉……最后，像秋叶一样静美；她在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后竟突然陷入沉睡之中，那个时候妃蕊看见达然几乎悲痛欲绝。

放弃，这个词是如此的沉重。几十年，两代人的辛苦经营，眼看已经快弄懂这个世界“伟力”的原理了，眼看就要得到这个世界诸民族的承认了，眼看那座遗弃的古城的发掘已经快到关键时刻了……

真的，我们就差那么一点点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只需要再多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能有惊天动地的改变。不管是两个世界之间来往的技术更成熟一点，还是以自身的血统驯服那股桀骜的力量……一切一切，都对重新回到我们的城市，我们的维利安，有着不可估量的帮助！

而如今，所有的梦想都已破碎，又得回到那个没有日月，永远是黑夜的地方去。那里大地的血液已经冷却，一个濒死的地方。那里的食物难吃得难以下咽，发光石的光像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那真是一个地狱。

把记忆回溯到二十年前，从异界到了这里后，达然才第一次知道太阳月亮是什么样子，才第一次听到鸟儿的鸣叫，第一次看到那些书卷中记录的，本来世界该有的东西。

当他的自己父亲冒着生命危险探索异界，最终找到时空的裂缝，来到了这个陌生而又美丽的世界开始，在他们的异界首都芬迪斯中，人们就众说纷纭。最常见的说法是：应该听从前辈的教训，坚守异界，等待圣女出现，带领他们回到维利安城。至于这另外一个世界，让它自生自灭去吧！

摄政女王最开始也支持他的父亲。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这个世界，他们爱上了这里，愿意为这里人们的福祉，也是为自己做更多的事情。

尽管这不是让他们心系的维利安城所在的世界，但至少它比永夜的异界可爱。

达然在15岁时被父亲带到这里来。慢慢的，他的研究令父亲和众人刮目相看。随着研究的深入，他才发现已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因为一些意想不到的失误，造成萨珊人对他们，以及所有与他们相关的人的恨恶。随着萨珊帝国兴起，这种仇恨变得组织化，愈演愈烈，袭击也越发频繁。

于是有人认为这是对他们不遵守先代圣女教训，三心二意，不忠于“归回维利安城”这个至高目的的惩罚。父亲不得不回芬迪斯接受质询，最终死于归途中的海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