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春(四) (第2/2页)
她从中午吃饭前一进来就馋上栅栏边的秋千,它的底盘是一个黑色的皮质轮胎,上面绑着四根粗壮的白绳吊在一棵高树下。细细的绿色藤蔓攀岩缠绕其间,摸上去还有细腻的毛绒感,夏周舟心动不已。
她脚步欢快,带了点蹦蹦跳跳的踮脚坐到秋千上,双腿离地变换自己的重心,身体跟着秋千于半空中摆动起来,耳边是风轻柔的拂面声,鼻尖嗅闻的空气清新。
等夏周舟睁开眼,栅栏边有多一道新气息,伫立的人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的眼睛是朝着这个方向的,但眼神又没有凝在她身上,白纪远一边打电话一点旋转手指间的一根烟。
没多久电话就挂了,白纪远把手机收到衣袋里往夏周舟这边走,他半靠在树干上双手交织在身前闭眼假寐。
夏周舟大气不敢喘一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在浓郁的花香中仿佛一道冷寂的素雪,干净清爽带点冷冽。
“你叫夏周舟?”白纪远突然开口。
觉得莫名其妙,但夏周舟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一声。
“下周,夏天的夏,周末的周?”他似乎非要对这个名字打破砂锅问到底。
夏周舟本就对他犀利的敏锐怀有芥蒂,此刻又撞到了名字这个枪口上,她义正辞严地解释道:“第一个周是周末的周,但是第二个舟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舟。”
“原来是这样,”白纪远在不经意间睁开了眼侧身看过来,他声音低沉磁性,“我还以为是夏商周呢,两个都是周末的周。”
夏周舟蹙起眉心,翘起来的脚尖再次晃荡起秋千来,她问:“为什么?”
“我是文科生但特别讨厌背历史,从初中开始就记不住各种朝代,每次抽背,背到夏商周就开始结巴。”白纪远看起来心不在焉,可回答得又特别认真。
夏周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哈哈笑,眼尾的弧度不甚明显但嘴角高高上扬,腮边的梨涡晕了出来,很甜有点醉人,像盛满了酒叫人一喝就迷糊。
于是声音也不胜娇俏放开,“才不是呢!我爸姓夏,我妈姓周,我出生那天两人都没来得及想名字,想着叫夏周或者夏周周就挺好的,我爸还挺骄傲好像占了大便宜给我妈多分一个字。结果别人产房里哗啦啦地翻字典,他们不好意思,装模做样地借过来查阅,发现舟字挺好的,干脆叫这夏周舟了。”
白纪远目光撞进那颗梨涡,差点痴了,倏地有了接着往下交流的**,“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你不喜欢吗?”
“夏——周——舟。”他一字一顿又重复一遍,舌尖勾出缱绻悱恻的滋味来。
夏周舟白皙的面上开出绯红的花,“小时候会耿耿于怀吧,觉得好敷衍啊,那按照他们的说法,最公平的名字岂不是夏夏周周?或者叫夏周也挺好的。”
白纪远嗤地笑出声,“哦,你小时候这么纠结自己的名字。”
他专注地看着她。
高扎的马尾,素颜的脸蛋,五官清纯姣好。夏周舟今天穿着宽松的杏色毛衣,一条紧身牛仔裤展露得腿又长又细,腿型优美,此刻正随着主人真诚的全盘托出,不着地,绷直在空中。
白纪远的笑意像之前夏周舟捕捉到隽宸心情变化的瞬间有了实质,目光深沉罩在夏周舟身上。
“我小时候想的可多了。万一爸爸姓姓勒,妈妈姓锁,那岂不是有倒霉蛋要叫勒锁?现在想想,还好没叫夏夏周周……”
只是话未说完,夏周舟视线捕捉到隽宸走来的一刻声音小了下去,等人靠近已经完全噤声,脸上灵动的表情妥善地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们在聊天吗?”
白纪远收回眼神,低低应了句。
“要去拍摄了,大家在整理东西。”隽宸说道。
夏周舟拿出手机看时间,腹诽时间过得好快,自己竟然嘴巴没个门把什么都说,也太过得意忘形。
苦恼地消沉了会,夏周舟起身。
隽宸先行一步,进房准备,白纪远突然将手拢在夏周舟的头上。
夏周舟仿佛一只觅食松鼠被路过的庞然大物惊吓到,立马跳出一米远。
白纪远动作悠哉,因为稍稍弯下背从领子里露出一截白皙结实的胸肌来,他的发丝遮住光在脸上拓出一片阴影。因为平行的角度,他低垂的长睫毛微微眨,显露出无声的美丽,像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风流,但绝不安全,那是隐藏在温柔皮囊下的危险和野心。
他支起眼眸望了她一眼才慢慢挺直背,单手插进裤袋,白纪远镇定自若地举起手里绒毛,打趣说:“是蒲公英先动的手。”
夏周舟尴尬得瞬间变成被煮熟、翘着软壳的虾子,她口干舌燥,满脸通红,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类型的酷哥,能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