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石瓮中的树 (第2/2页)
石瓮之间的空隙很小,再加上有一些植物的根盘根错节的长到外面来,可供我挤过去的空隙更狭小了,但是目测含气收腹的话应该是可以过去的。我举着火折子开始在空隙里蜿蜒穿行,虽然感觉有些困难,但是通行还是没问题。一边往前挤一边不时地向后面观察,目光所处尽是黑暗一片,有时候在一个未知的黑暗环境下,自己处在明亮光线中的感觉很不好,而我也被这种未知的危险在暗处窥探的感觉所笼罩,让我神经紧紧地绷着,快到忍耐力的极限了。
穿行到一多半了,忽然衣服的一角被伸出瓮外的树根挂住了,我赶紧低下头去解开,一只手正在扯开被挂住的地方,眼角的余光偶然看到石瓮里的清水有些异样,平静的水面像镜子一样反射着火光,映射出头上的树枝,但似乎水中有东西动了一下,我赶紧抬头,密密麻麻的树枝里一个个鸟巢似的黑色物体一动都没有动,我吁了口气,蓦地,我的视线又转回石瓮里的清水中,毫无波澜的清水里面透澈而又深邃,好像深不见底,我心里一动,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慢慢地把火折子靠近水面看进去——水里在盘根错节中,一双眼睛与我赫然对视。
那是一个女子的眼睛,有点丹凤眼,双眸黝黑而又闪亮如星,在火光下,瞳子里显得流光溢彩,但是却冰冷而不带一丝人气,一头的黑发在水中像浓墨一样弥漫开,因为没有水流,就像凝固在冰块里一样的悬浮在水中,水的深处在树根的遮掩中隐约看到雪白的身体不着寸缕,好几根粗壮的树根赫然生长进身体里面,与其浑然一体。我着魔似的看着那雪白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冰冷的双眸,尸体不可能会保存这么久的,除非——她还活着?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差点控制不住的喊叫出声,今晚遇到的事物都是我平生从未想到过的,从十多岁那个夏日夜晚开始我的神经就越来越坚韧,即使刚才那一连串的能使一般人疯狂的经历我也咬着牙挺了下来,现在当我独自一人卡在满屋子的石瓮中间,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被一个藏于水下女子的眼睛凝视着,同时很自然的想到每一个石瓮的植物下面都有一个同样的女子,我的神经频临崩溃了,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是不是还能走出这里重见天日。
好在崩溃的边缘还有一丝清醒使我心神勉强没有失守,我狠咬了咬牙,再一次的告诉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只有镇定才能让我有活下去并走出这里的希望。但是双眼却始终离不开水里的那两道冰冷的目光,那目光就像磁石一样紧紧吸引着我,我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它们想要看到有什么变化,过了仿若一个世纪的十几多钟,那双目光没有移动过,看来这是个死物,最起码目前是没有威胁的。我逐渐平息了内心的恐惧,身子开始慢慢的向前移动,眼睛还是紧紧盯着水里,果然,那道目光依然没有随着我而移动,确定了那只是具尸体的我稍微放松了一点,现在不是探究什么的时候,时间很紧迫,见怪不怪是大院里考古队员们教给我的,因为是在如此境况下平息心态、脱离困境的最好方式。
我继续向前移动,一切都很顺利,还差两排石瓮马上就能走出去了。忽然,头顶传来了沙沙的声响,虽然很轻微,但是在如此安静的地方听起来还是很清晰的,我马上抬起头来看过去,天花板上垂下的枝条没有一丝抖动,只是看着与开始相比有些异样,好像好多枝条比以前更加下垂,但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后面还有未知的东西很可能追上来,满屋子的石瓮里有诡异的尸体,还有目前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显然更加诡异的植物,每一秒钟都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其实,关于石瓮的来历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当然是在看到水里的尸体以后,这应该是一种邪恶巫术的分支——养尸术。这和第一个石室内那个被李援朝打开的石盒中的虫子不同,那其实是一种古老的养蛊术,以前考古队员们会接触到这一类的东西,墓室里常会出现一些器皿里面有些干瘪的虫子,绝大多数都没有引起什么有害的反应,这些东西基本都经不起太久远的岁月,但是有些考古队员会做一些研究,一是当做一个古代风俗的研究课题,二是也好做一些防范,因为有时候古人经常会在墓穴里给我们留下一些意外的“惊喜”。
说起蛊术,大多数人就会联想到云贵那边的少数民族,尤其是苗族,其实蛊原本起源于华夏,在中原地区古已有之,最早可以上溯到殷商时代,甲骨文里的“蛊”字就是很多虫子放在一个器皿里的样子,这其实很形象的介绍了蛊的制作过程,因为蛊就是很多虫子在一个器皿中厮杀后产生的。只是后来受各种因素影响逐渐流传到苗、壮等地区留存下来并发扬光大,而中原地区的历代统治者对制蛊、放蛊始终采取最严厉的手段进行制裁与打击,导致其在中原的逐渐灭绝,因此现在很多人都误以为蛊是苗壮等族固有巫术的一种,其实是谬误的。
这种养尸术则不同,有一些相信邪术的人会以各种诡异而又血腥的方式把人杀死然后制作,甚至有些会使用活人,将这些受害者放到阴秽的地方让其吸收阴气以加强其能力,最终形成一种叫做“僵尸”的东西。作为新中国成长起来的人,我是坚决不信这些东西的,即使今晚的见闻也没有完全动摇我的信念,否则我早就吓得魂都没了。考古队大院里也认为这类东西必然会有个科学的解释,最好的证据就是目前发现的这些东西都是物质的,灵魂类的东西从没人见过,既然是物质的就必定有符合科学的解释,只是有时候我们没有能力做出合理的解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