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第2/2页)
肖国梁脑袋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右胳膊碰到一点东西,有股异样的感觉,从胳膊一直传到脑袋里。他扭头一看,贺冬梅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车窗外,鼓鼓的xiong脯,正紧紧贴在他的胳膊上。后来,当肖国梁和妻子做ai的时候,手摸着妻子丰满的rufang,触摸到直挺挺的硬硬的nai头的时候,才想起当时贺冬梅xiong脯靠在他胳膊上,顶着他胳膊有点儿异样感觉的,就是贺冬梅的nai头!但此时的肖国梁没想到这些,只觉得女孩子的xiong脯靠在自己胳膊上不太好,但车上人挤人动弹不得,又怕自己一动贺冬梅尴尬,就一路僵僵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一直等到下车。
跟着贺冬梅逛西单,肖国梁转得头昏脑胀,反观贺冬梅呢,虽然穿双高跟鞋,却越逛越来劲儿。后来肖国梁陪着老婆逛商场时,看着老婆穿着高跟鞋不知疲倦地在商场里转来转去,就佩服说“你们女人真是一种栖息在商场里的动物,你们穿的高跟鞋就像鱼的鳍一样,不但不会成为累赘,反而是发动机能产生动力。”妻子回到家把高跟鞋脱下来,揉着发酸的脚脖子,骂他胡说八道:“谁穿着高跟鞋走好几个小时不累?不光脚脖子酸,脚尖儿也挤得疼!”肖国梁说“那你还穿?”妻子穿上拖鞋在厅里来回晃荡两圈:“还是拖鞋舒服啊。但女人好美啊,想要美就得牺牲啊。谁家老公愿意看着自己老婆在外面趿拉着拖鞋穿着大短裤?你们男人啊太贪心!希望自己老婆又要上得厅堂又要下得厨房。女人累不累?女人就没有烦心的时候?如果哪家老婆也象男人一样喝酒抽烟,那还不让人在背后埋汰死?反过来,男人们干这些都顺理成章。你说,这公平吗?”肖国梁点点头:“是不太公平。但世界就是这么设计的,谁能有啥办法?”老婆往沙发上一躺:“所以啊,女人愿意逛逛商场,也是这么设计的,你就忍着点儿吧。”
现在陪着贺冬梅,肖国梁下定决心,一定要耐心地陪她逛个够,她说往哪走就往哪走,她让试衣服就帮着试衣服。服务员大姐讨好的样子对贺冬梅说:“看你对象,对你多好,啥都依着你!要是换做别的男的陪对象逛街,早就不耐烦躲外面抽烟去了。”贺冬梅得意地冲肖国梁一笑,弄的肖国梁哭笑不得。
肖国梁和贺冬梅都住在宁江石油勘探局设在北京的办事处,一栋七层高的圈楼,在离培训中心不远的一个稍显偏僻的胡同里。宁江油田职工进京出差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必须住在本局驻京办事处,否则不予报销,这是勘探局的规定。在北京期间每天通勤补贴2块钱 ,饭补15元,另外出差补贴10元,出租车票不给报销,住宿费标准是每天不能超过50。如果在北京城里逛,地铁、公汽倒几趟车,虽然都是几毛钱一张票,但一天2块钱车补肯定不够,自己得往里添点儿。当然,“特殊情况”永远有,这包括副处以上干部,就可以不住在办事处,住宿保准每天不超过120,这完全可以住单间了;还可以报销出租车票,等等,报销的时候,必须有本单位财务老总在出租车票背面签字才行。
肖国梁和贺冬梅,当然是住在办事处,都是两人一间的普通房间,一个房间两张床,每天每床费用35。如果想单人住,必须得一天付70块钱的包房费。本来杨彪和肖国梁正好两人住一间,但杨彪说他不习惯两人在一个房间睡觉,说自己找地方。肖国梁也不知道他住不住在办事处,也没问杨彪。师傅在北京熟人多,另外,即使住宿超标、出门打车,报销的时候财务老总也能给他签字,这些待遇象肖国梁、贺冬梅这样的小年轻想都不敢想,也从来没想过和主任享受一样的待遇。
肖国梁只能接受办事处的安排,和陌生人住一个房间。好在来这里住 的人,都是宁江油田的职工或者家属,住在一起几句话就唠熟了。住了没一周,肖国梁就换了两拨“室友”,有一天他从培训大楼回到办事处房间,发现这回的“室友”换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还带着一个3、4岁的小男孩。
一唠嗑才知道,带着孩子的男人叫王钢,是宁江油田一个采油厂的科员,到北京出差,正好把儿子带出来玩玩。“你和你儿子都住在这一个房间?”肖国梁看着小男孩,身高也有1米左右了。“嗯,和我住一张床,没事,他晚上不闹。”“我说的不是这个,王哥。这床不太宽,你俩住一块挺挤的。”王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俩头上脚下颠倒着睡,凑合几晚上吧,省下来宿费给儿子买玩具。”说完呵呵笑着逗儿子:“是不是啊儿子?”
在一起住了两宿,两人就无话不说了。王钢人很实在,给肖国梁讲了不少油田的事,在油田“混”的经验。这些,杨彪从来没和他讲过,卫大猛在办公室有时说说,但从没有象王钢这样说的详细、具体。就拿出差来说,很多时候是单位领导给你的奖励,找个事由派你出去。不用在单位干活,还能出去逛逛,特别是到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或者旅游景点多的城市,谁不想借着出差的名义去逛逛?要不咋叫“美差”呢!到北京一天15块钱的饭补,肯定不够,象肖国梁这样参加培训有人管饭的,属于特例。咋办?总不能自己搭钱啊,经常出差的人都想招攒出饭钱来。如果是到北京出差,各个单位管的比较死,要求出差人必须住在办事处;如果去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办事处了,出差人自己随便选地方住,只要你住的不超标就行。很多人就住在10块钱一宿的小旅店,开发票时,小旅店都听顾客的,你想怎么开都行,甚至能给你扯一张空白发票让你自个随便填!肖国梁这才想起来:“怪不得上街的时候,路边总有人凑过来低声问要不要发票呢。”王钢嘿嘿笑,抽着烟,两人关着灯唠嗑,烟头的光亮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还有更绝的呢,本来是一个人出十天差,他发票上填上两个人,出差15天,你算算,这得多报销多少钱?啥费用不都省出来了?”肖国梁想不通:“那可咋弄?多写了人,车票只有一张啊。”“要说你是新手得学呢。发票上写的返程那天,到火车站出站口,等到你想要的那个车次的乘客出了站,随便找人就能要一张。大多数人是个人出门不报销的,留着车票也没用。遇到不好说话的,给他几块钱,他就能把车票给你。反正车票上也没写名,拿到你手里就是你的。到自己单位填报销单子时麻烦点儿,比如说你吧,所里领导肯定知道你几个人出差的,哪天去、哪天回来的,你也蒙不了他。如果他和你关系好,也不会太较真。如果所领导给你签了字,到了院领导和财务,谁知道你几个人去的啥时候回来的!”
王钢给肖国梁“上课”的同时,也慢慢了解了肖国梁的情况,干啥工作,脾气性格爱好,想找啥样对象,家里都有啥人,等等。
王钢住了四宿就走了,儿子还嚷嚷没玩够,“下次再来玩。”王钢哄着儿子,肖国梁往门口送他们的时候,王钢突然停下来,看着肖国梁:“有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又一直开不了口,现在想想,还是说了吧 。”肖国梁笑道:“王哥你有啥话还不能说的,一直等到要走了才说?”王钢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咱哥俩一起住了几晚上,我感觉你人挺不错的,是个老实孩子,想给你提个对象。”肖国梁不明白提对象怎么还这么犹豫,王钢说:“关键是这女孩,她不是外人,是我亲妹妹!如果你俩成了,这不成了大舅哥替妹子相看小舅子嘛,连小说都没有这么写的。”接着介绍了一下他妹子。家庭就不用介绍了,两人唠嗑时早说过了。王钢妹妹医学院毕业,上班两年了,在油田中心医院,口腔科大夫。
“口腔科?”肖国梁差不点儿喊出声来,不会是那个“四环素牙医”吧?为了堵牙,自己跑了四五趟医院,每次都是这个“四环素牙医”给自己弄,还别说,虽然看着挺年轻,水平还可以,起码到现在牙堵完过去一年多了,那颗虫牙再也没疼过,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
王钢看看肖国梁:“我妹子的情况都跟你说了,你啥意见?”肖国梁好像头一次看到王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王钢的脸:浓眉大眼 ,脸上没有麻子也没有雀斑,也不是酒糟鼻,更没有“四环素牙”,老天爷不会让哥哥长得一脸周正、把缺点都放在妹妹一个人脸上吧?或者说,口腔科还有个年轻女大夫自己没看到?也说不准,当大夫的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戴着口罩,也许真有个年轻女大夫自己没看到!肖国梁就这么安慰自己,不置可否地答应着:“王哥,等我回去,再和你联系。”
王钢带着儿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说:“国梁,记住啊,回去就给我打电话!电话号码不都记你本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