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怪物 (第2/2页)
看着晁天阙眼中飞速退去的星辉尘埃，楚天阔垂了垂眸子，掩盖住自己眼中的异色。他忽而嘴角一挑，抵住鲍勃的右手猛一用力，鲍勃口中便一声闷哼，向后倒飞出去，砸塌了两三个卡座的桌椅，才在地上停了下来。
烟尘四起。
楚天阔转过身来，向酒馆中的众多还在看热闹的酒客拱了拱手，歉然笑道：“打扰了各位饮酒的雅兴，实在抱歉。但原谅本店小本生意，遇见这种事情光是修理店面就得花不少钱，实在就没有给各位免单的豪气了。各位，咱们自觉结账，今日店要关了！”
除了还躺在地上的那位，今日来酒馆喝酒的正好都是近期比较常来的酒客，对于楚天阔的生意经还比较熟悉，所以当下也都没有什么别的意见，纷纷拱手回礼，掏出钱来放到桌上，离开了酒馆。
一时间，酒馆内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了晁天阙、楚天阔、和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鲍勃。
晁天阙终于缓过了神，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说梦话似地问楚天阔：“掌柜的……那人是……死了么？”
楚天阔瞥了地上的晁天阙一眼，哼了一声，道：“死了倒好了。死了就能省不少事儿，也能省不少钱呢。可惜啊，没这好事儿。”
晁天阙只听明白了那人没死，但没听明白怎么就省事儿省钱了？他刚想开口问，就被楚天阔给打断了。
“喏，你听。”楚天阔朝那地上的人影努了努嘴。
晁天阙疑惑地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用心朝那边听去。
这一听，他近乎毛骨悚然，
……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噜。
这是血液在血管中加速流动的声音，犹如咆哮的河流，犹如脱缰奔腾的马群，犹如九天之上震怒的雷霆。这是那颗用力搏动的心脏泵射出的生命源泉，却在此刻化作了死神降临的表征！
“我……是谁？我……我是鲍勃，我是……鲍正恩……
“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躯壳，一个被血肉囚禁灵魂的……躯壳。
“我的灵魂在哪里？
“我……在哪里？
“我的心跳为什么会这么快？我的血为什么流动的这么快？！
“不！不要管！这是灵魂将要冲破禁锢的愤怒交响曲！这是情绪的爆裂！是无拘！是无束！是最贴近「真相」的推演！是发起最终冲锋的号角！
“要冲锋！要撕毁这个世界！否则我活着的意义，又在何处？！
“我是神明的化身！是造物主的恩赐！是一切奇迹的具象！是万疆万界的主宰！一切，都要毁灭！都要臣服！”
在心脏与血液组成的战鼓与号角声中，鲍勃重新睁开了他的双眼。
或许，此时不应该再继续称他为鲍勃或者鲍正恩。此时的它，已经完全与过去的那道凡胎割裂开来，或为始末，但绝不统一。
它站了起来，在灰尘与木屑之中，在橘红色的灯光之下，在疏密排布的卡座桌椅之中。
它站了起来，以前所未有的角度俯视着眼前两个渺小的人类。一个拿曾经的它当做玩笑，一个将曾经的它掀翻在地。无论是哪一个，他们的行为都没有区别，都是对新神的亵渎！
它将用这新生的巨大臂膀，用这新生的利爪，用这新生的利齿，撕碎他们！咬碎他们！让他们成为新神走向神座之路的第一个祭品！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挡在新神前进的道路上！
没有人！
……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这还是人吗这……”
“当然不是了，”楚天阔双手负在身后，一边打量着这个在废墟之中拔地而起的“怪物”，一边语气颇为轻松地回应着晁天阙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他之前当然是人，但是进行到这一步，很明显已经不是人了。”
晁天阙越发觉得双腿发软，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坐在地上看着那个浑身流着脓血、指甲和牙齿异形凸出、身高体型都异常膨胀了起来的“怪物”，实在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掌柜的，是你刚才那一下把他推成这个样子的吗？”
晁天阙颤颤巍巍地问道。
只是还不待楚天阔否定，那“怪物”即刻仰天呕吼，直直地一步迈出，瞬间就已经来到了楚天阔和晁天阙的身前！
利爪如同划过天空的闪电一样，迅疾挥出！
“呲啦！”
一声仿佛是纸张被割裂开来的声音响起，“怪物”身前的三个卡座已经如同单薄的纸张一样，被这一爪划成了整齐的两半！
而晁天阙已经被楚天阔扛起，不知是如何的斗转星移，已经来到了怪物的身后！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这当然不是我干的，如果我轻轻一推就能有这样的效果的话，我何必要憋在这个破地方开酒馆呢！”
楚天阔快速地将朝天阙放置在一边，腾出手来，将头上的发簪，缓慢而又坚定地拔了出来。
“这个东西，很明显是身上有一件邪祟的物品。它应该是向那件物品祈求过力量，然后被那股邪祟的力量给污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楚天阔看着那还在膨胀的“怪物”，看着它仅仅是一个转身，就使头顶的吊灯一盏盏爆裂开来，眼角不由得抽动了几下，罕见地骂出了脏话：“这个破东西，-怎么就非得来我的酒馆里搞破坏？！经过它这么一折腾，我要卖出去多少杯酒才能回本？！装修才是最费钱的好嘛？！”
一旁的晁天阙震惊了：“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脑子里面还在算钱？！”
“不算钱算什么？！这个王八犊子，又没有了丝毫理智，就算解决了它也会立刻变成一摊烂肉！今天我的损失算是找不到人赔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楚天阔的怨念和针对，那“怪物”再次怒吼一声，双腿很明显地一个蓄势，再次如炮弹一般向楚天阔和晁天阙两个人砸了过来！
晁天阙屏住了呼吸，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应该怎么存活！
但是他也不需要知道。
因为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扛着。他的身前，还站着一道坚实的背影。
楚天阔满脸怒容地看着在他眼中仿佛放慢了一百倍的、不断在空中逼近的那头“怪物”，双臂微屈，双手呈包裹状放在自己的丹田处。
而他的双手之间，那根几乎从未离开过他的发冠的簪子，正以尾尖正对那头“怪物”，浮空微颤！
发丝般粗细的紫色电流不断在楚天阙的双手与发簪之间飞速流窜，仿佛一条条想要挣脱牢笼的凶猛电蛇！
在已经变得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楚天阔看着越来越近的“怪物”，在某一时刻，双眼骤然眯了起来！
发簪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从他的双掌之间极速射出，掀起狂暴的紫色电流，刺向了前方！
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