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宴 (第2/2页)
凌三爷是凌老太爷的小儿子,自幼喜欢读书,前两次春闱都遗憾落榜,这一回打算提前半年去京城,到时也能同其他考生多交流交流。
“让二房文冲离老三远一点。”凌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凌老太爷背着手来回走了两圈,点点凌老太太,“你呀你呀,让人怎么说才好。”
老太太拿起佛珠放在手里拨弄两下,然后撩起眼皮,“实话实说呗,你当我不心疼他?可这是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为了他一个人把大家撂在空地里吧。”
说完这一句,把手里的佛珠放下,“说不准前两回就是因为他,老三才没能考得上,要是再让他往前凑,这回又克着了可怎么好?”
“我跟你就说不着。”凌老太爷把袖子一甩,气冲冲的出去了。
凌文部接到家宴的消息,心中烦燥不已。
回来后,除了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他一直避着大房和三房,饶是如此,心里的疼痛和怒火也是时时压不住,更别说还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他实在是怕到时候万一压不住,露出什么端倪来,可这事也不是他一个小辈能够推辞不去的。
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错过了重要线索,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家宴上的男女是分开坐的,两张大桌子一内一外,之间用大屏风隔开。
因为离得近,说话声音都听得见,是以十分热闹。
外边是凌老太爷先张口,里边是凌老太太先开筷,待两位祖宗级别的人物分别夹起一筷子菜的时候,其他人才纷纷动手。
凌文冲是小辈,他说话的机会不多,因此一直竖着耳朵留意着两边的动静。
外面的桌子上都是男人,说的无非是些仕途经济的话,尤其是凌三爷,作为一个准备鱼跃龙门的举子,备受凌老太爷的“怜爱”。
凌大爷也在一旁帮腔,两人内外夹击,将凌三爷烤得外焦里嫩。
除了这三个人,剩下的都是小辈,谁都不敢往里面掺和,全都低着头,一味的猛吃菜。
如果外面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的话,里面就是春意暖融融了。
男人们生来自带血缘关系,因为亲近,所以有话说话,不怎么用拐弯。
女人们则不一样,嫁进来之前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嫁进来之后不是婆媳就是妯娌,各自为利益而战,聚到一处无论是打机锋还是什么,都得掐着一个度,难免就过于和乐了。
三婶程氏平时奉承凌老太太居多,吉祥话一串一串的,把大家逗的哈哈直笑,气氛越发活泛了起来。
外边的人听到笑声,说话的都住了嘴,凌三爷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是自己媳妇,抬高声音问:“你们那边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凌老太太听到小儿子的问话,乐了,打趣的看了程氏一眼,朝外面道:“还不是你家那泼猴,尽逗得我发笑,真真是长了一张巧嘴,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的闲言俗语。”
程氏在自己的嘴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我就是个俗人,说的自然也是俗语,亏得老太太不嫌弃,我得先敬老太太一杯,喝完了这杯,您再让我说上三天三夜也行。”
旁边的丫鬟给凌老太太酒杯边另置了一个杯子,往里面倒上沁凉的葡萄汁。
凌老太太举起葡萄汁,“那不行,我老了,受不了你三天三夜的聒噪,你只捡那最新鲜的说说也就是了,其他的话等你们两口子回房关起门来自己说去。”
边上的人“哄”的一声笑了。
程氏被这样打趣,脸上不由得一红。
大房太太张氏笑道:“你脸红什么呀,倒是快说说,我竟不知道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程氏啐了她一口,“我只说给老太太听,你把你那耳朵捂了去。”
“我偏不,我就要把耳朵伸得长长的,一丁点都不落下。”
“行吧行吧,我拿你没办法,说就说。”程氏饮了一口酒,“话说前一阵子不是盖起了好几座贞节牌坊吗?”
张氏“嘘”了一声,“这我们都知道,说是为家里守节了一辈子的女眷请封的,让你说点新鲜的,你别拿这些来糊弄我们。”
程氏亲自执壶给她把酒水满上,“哎呀,大嫂你性子太急,你且听我往后说。”
“好好好,我不闹你,快说快说。”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程氏给张氏倒完,又给凌母满上,这才放下酒壶,“这牌坊是立起来了,后续的热闹却更多了呢。就为这个,那丁家给女儿结了一门好亲,高嫁到府城去了。”
这个消息众人可不知道,一时听住了。
程氏见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声音更大了些,“不光如此,那陈家也得了上面青眼,陈举人候补了实缺,说是当了什么地方的县太爷,都走马上任去了。”
凌老太太的声音适时响起,“你这泼猴,正经让你说,你倒是来糊弄我们,你说详细点,这么一两句话就把话带过去了,倒是让我们准备好好听故事的人听了个寂寞。”
程氏笑道:“我只是开了个头,您就急了,可见这故事是好故事,接下来我细细的讲,诸位慢慢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