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下美人花 (第2/2页)
蒋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弯了弯唇轻轻一笑:“好。”
陈昭正怔怔的盯着蒋阮出神,冷不防看见小美人对自己展颜一笑,这笑容含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竟不像一个小女孩该有的天真或是羞涩,只有一种淡淡的诱惑,像含着淡淡冷香的昙花,短暂清高,又含着夜色的妩媚。
陈昭不由得痴了,直到蒋阮两人离开梨园,都没有从那一笑的惊艳中回过神来。
这件事很快就被蒋阮和连翘抛在脑后,日子平静的过了三日,这三日里,每天蒋阮都在庄子上随意走走,偶尔也会遇上陈昭,出乎意料的是陈昭却比以往规矩的多,并不像从前苍蝇般的黏上来,连翘才放心许多。不过也有不省心的事情,就是眼看着交绣帕的日子快到了,蒋阮的绣帕却一方都还未绣。
蒋阮落水后,张兰暂时没有提起绣帕的事情,只想着缓一缓再绣,前些日子陈芳故意提及,又使连翘和白芷犯了难。
如今蒋阮身子还未大好,她们两人自然是不能让蒋阮做这件事的,只蒋阮自己不绣便罢了,还不许她们两人跟着绣。
“姑娘,”连翘不赞同的看着倚窗看书的蒋阮:“眼看着就要交绣帕了,姑娘怎地还如此轻松?”
“不必担心。”蒋阮翻了一页书。
“怎么能不担心,”连翘苦着脸道:“若是交不上绣帕,那些人又该找理由苛刻姑娘的用度了。”
蒋阮叹了口气,合上手中的书页。当初她刚来庄子上时带了三口箱子,一口是衣物器皿,一口是银子首饰,还有一口是书籍,这些都是娘亲留给她的东西,本以为带在身边有个念想,却是进了虎狼窝,张兰家的贪婪刻薄,明偷暗抢,最后剩下没被带走的,竟只有这一箱书籍了。
“等不到发用度的日子,我们就该回府了。”蒋阮抚摸着书面封皮上的大字:“别担心。”
连翘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只见白芷推开门走了进来:“姑娘,芳姑娘来了。”
连翘一愣,白芷身后出现一个粉色身影,陈芳笑道:“小姐。”
今日她穿着一件粉色绣蝴蝶棉夹袄,下身是一条同色系的小粉裙,脚踏红色小皮靴。头发梳了一个精致的流云髻,耳朵上是沉甸甸的金翅刻花耳坠子,头上插着一根珐琅金丝簪。
连翘冷笑一声,看着陈芳的目光充满鄙夷。这一身从头到脚,全都是蒋阮的东西,也亏得她拉的下脸皮,堂而皇之的将这些东西戴在身上出现在主人面前,果然当得起强盗二字。
蒋阮伸手支着下巴,淡淡一笑,强盗们有恃无恐,近些日子越发猖狂了,可是没有关系,既然是讨债的,吃了她的东西,总会一滴不剩的给她全部吐出来。
蒋阮端起桌上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一边的陈芳。
陈芳紧紧咬着唇,在庄子上的这些年她早已习惯蒋阮的落魄阴沉,谁知自落水后,蒋阮却似乎变了一个人般,就像一朵正在慢慢枯萎的花突然得了无限的生机,重新开始绽放起来。蒋阮身上的气质是陈芳所陌生的,这个官家小姐如今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美感,似乎是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带着一种高贵的凤仪。
陈芳自然不知道,上一世蒋阮被送到宫中后,宫中不乏阴谋阳谋,一个不慎就会被人揪住小辫子,行为举止更不能有一步差池。宫中规矩很严,教养嬷嬷近乎苛刻的训练令她对礼仪把握的炉火纯青,而常年身处宫中特有的环境中,高贵的气质也就自然养成了。这样的礼仪出现在宫中美人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得了,但是当一个常年居住在乡下庄子上,年岁尚小的落魄小姐身上之时,就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