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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道是苍天错 (第2/2页)

石头皱着眉,有些担心道:“你瞎能啥?保长家的闺女能看上咱这号人?”

二混子被说中心事,扭捏道:“啥话呀!俺去找保长说说话,谁去找他家闺女!”

老憨牛吼一声把一棵碗口粗的柳树撞得根都从土里出来一截,老头连忙跑来呵斥:“你这个大憨蛋!给你说了,你身胚子大,得找个粗哩!”

二混子见老头来了,连忙喊叫一声撞了一下,老头连看也不看,忽地一棍子排在二混子背上,二混子叫屈道:“文昌爷!你老瞎了吧!俺不是练着呢嘛?你咋还打?”

光头文昌爷道:“你个鳖孙!你抬头看看!”

二混子抬头一看,别人的柳树上,全是光秃秃的,就算有雪,也是一星半点,只有自己的柳树,白花花分外不同,立即失了狡辩的勇气,嘴上不服道:“如今都是机枪大炮,还练这个管个球用!”

文昌爷眯起眼:“你小子别以为搂了几回响火就不成你了,你自己说说,练这东西救过你几回命?”

二混子想了想,要不是身上有这三脚猫功夫,还真是早就死球了。

文昌爷又被老憨吸引了,啧啧赞叹道:“好大的力道!可惜於了!要是从小练,金彪也未必是对手!”

老憨嘿嘿憨笑,更加卖力。

文昌爷刚走,老憨立即停了,朝二混子挤眉弄眼一阵,俩人心照不宣,喊了一声:俺去拉屎!披了衣服,一溜烟没影个球了。

文昌爷气的大骂:“你俩的屎商量好了?”

大家一阵大笑。

海青山和刘金彪相视苦笑,这三个小子,俩傻鸟,石头呢,还是太嫩,那里是刘学修老狐狸的对手,叫人家当枪使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海青山和金彪不傻,心里明白,不是也无奈加入这保安队了吗!

石头每次撞击,都用尽全力,就觉得脏腑在一次次撞击中微微震动,淤积的血脉渐渐活泛,只是心里那口气,梗在咽喉,就是出不来,那些跟着杨旅长与日寇死拼的弟兄,临死那平静的安详的表情,毛旅长临死时候,绝望空洞的眼神,都让石头夜不能寐,尽管他不明白国家民族这些空洞的名词,也不知道抗日救亡,与自己有啥相干,三年来与日寇的拼杀,身边战友一个个死在鬼子手里,都让他觉得跟日本鬼子结了深仇大恨,如今要委屈地在鬼子的影翼下卵存,实在让他压抑莫名,哪怕会娟的温柔,爹妈的亲情,儿子和小弟的依偎,都不能抵消内心的冲动,他时常想,我还要打鬼子!我一定要打鬼子!

但是他觉得,打鬼子只靠几个人几十个人甚至几百个人,是不行的,要打鬼子,就得有队伍,最好是宣侠父那种人领的队伍,想起宣侠父,石头心里热乎乎的,眼里却酸酸的,要是他还活着,鬼子一定不会得逞!

石头更加疯狂地撞击,肩头竟然流出鲜血,既是这样,也心气难平。

黄河滩里远远来了个人,石头渐渐被这人吸引,这人下身是那么瘦小,上边似乎还背着一堆稻草,细小的腿蹒跚着,石头身子一偏,没有撞上柳树,身子斜着跑下二道沿,干脆借着这个劲,向来人飞奔,其实他的目标未必是来人,他需要的只是一场奔跑,一场宣泄,等他快要接近那人,却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因为那人满脸的狰狞,震撼了石头。

秀琴早已虚脱,每一步,都似乎燃烧了生命,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脖子边上,男人的头颅垂下,男人嘴角长长的粉红色的粘液,颤动着垂下好长,顶端是一个红彤彤的泡沫,泡沫上漂浮着血丝,在北风里来回转动。

石头不由自主停下,秀琴却已经看不到人,她眼里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只是固执地觉得,不能放下,一旦放下男人,整个世界就会坍塌,也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希望的泡沫就会粉碎,哪怕这是一场短暂虚幻的噩梦,她也不愿意就此醒来,她想,如果是梦,就让我做下去吧!

石头眼睁睁看着瘦小的女人背着男人从身边经过,他认出女人背上的那人,就是自己前几日曾经痛打的岳华亭走狗,想询问,心里一阵迷糊,却无从下嘴,打人的时候,心里只是愤怒,觉得这人该死,没想到他也是可怜人,是谁害的他如此落魄?是岳华亭?日本鬼子?抑或自己!再看那奋力挣扎,满脸希望的女人,那是她的男人吗?是谁毁了她的幸福?什么是女人?什么是女人的底线?为什么这一切苦难都要女人来承受?

石头泪眼婆娑,女人却终于倒下,秀琴被男人压在身下,却没有停止挣扎,她奋力撑起胳膊,指尖深深扣进雪泥,双脚缓缓后蹬,驮着背上的男人,一尺一尺一寸一寸,往心中的方向挣命,浑如一只驮着巨大硬壳的瘦弱乌龟。

石头一把甩了眼泪,上前抱起疤拉头,女人茫然在地上爬了几步,才发觉身上失了重量,猛地从地上起身,疯了似地来回打转,看见石头抱着男人,嘶喊着张牙舞爪向石头扑去,嘴里喊着:“放下俺男人!"石头刚一迟楞,臂膀上被女人咬了一口,撞树的伤口,顿时扩大数倍,血顺着手肘滴滴答答打湿雪地,石头却没觉得疼,比起胳膊上的伤口,心里的苦痛更加剧烈。

女人疯了似地摇着头,几乎把那块肉从石头赤膊上扯下,远处二道沿上众人见势不妙,纷纷下堤,等奔到近前,女人早已累得松了嘴,也有些醒过神,捂着满嘴的血,惊恐地往地上蜷曲成一团,有人骂女疯子,想收拾秀琴,被石头喝住,金彪和海青山见多识广,忙喊人接了疤拉头,看他满脸浅灰,知道是烟毒深重,必须求医问药,石头连忙回家套车,众人背着疤拉头,掺着秀琴,先行往村里赶路,等到了村口,石头也已出门,大车上被褥皆全,拉着秀琴两口子,马不停蹄,直奔包厂马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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