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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树倒散猢狲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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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华亭拉着一车票子,心里却没底之极,与亲家打交道,那是与虎谋皮一般无二,万一事情败露,姓刘的翻脸,不顾一切撕破脸皮,自己很难在黄河滩立足,还有就是刘学礼说的内奸,会是谁呢?能对自己造成巨大伤害的,也就是薛书贵了,薛书贵是自己的表弟,怎可能是刘学修的奸细,这事得费些心思,贸然翻脸,伤了表弟的脸面,也凉了弟兄们的心。

岳华亭正在胡思乱想,赶车的老四一声吆喝,马车上了大堤坡。

大堤上却跑下一个人,这人产穿着黑棉袄,裤腿扎着两根布条,往下跑的急了,大张着嘴喘气,等那人近了,岳华亭不禁一惊,这疤拉头不在家里看门,来这干啥?

疤拉头腿一软,一下子扑在马车前,四个随从纷纷下车,扶起疤拉头,岳华亭没好气地问:“你他妈奔丧呢?”

疤拉头用袖子擦擦鼻涕,呼哧着,刚要说话,却哇哇地哭起来,老四伸手在那小子后脑来了一下,嘴里叫道:“你小子嚎什么丧?有事说事!”

疤拉头抽搭着道:“跑了一匹马。”

岳华亭长出一口气:“*!你小子能把人吓死,跑了马算个球,嗯?跑了马?怎么回事?”

疤拉头道:“马上骑的薛先生。”

岳华亭紧张道:“薛书贵?他干什么?”

疤拉头道:“薛先生把您的金条全拿走了!”

岳华亭大吃一惊,看来这小子真是内鬼!

疤拉头道:“老夫人听说了,气的不行,大口吐血,这会在马先生那,不知道是死是活!”

老四狐疑道:“不会吧?薛书贵的老娘和媳妇都在,他咋自己个尥蹶子了呢?”

老大低语道:“有了钱,那不能找媳妇?有了钱,还要亲妈干啥?”

岳华亭的嘴突然往上翘,整个人直挺挺倒在马车上,他的头彭地一声撞在装钱的大箱子上,拉车的马乍然一惊,松了力道,马车顺着堤坡往下溜,四个跟班慌了蹄爪,疯跑一阵总算顶住马车,但是岳华亭嘴歪眼斜,已是有口难言。

老大急道:“这是中风,得赶紧去马大夫那扎针!”

四个人急忙赶着车上大堤,疤拉头在后面喊:“还有我!还有我呢!”

马车却下了南坡,越走越快,不一会就消失在路两边柳树干黄浓密的枝条里。

疤拉头悻悻道:“靠恁妈!倒台了还牛比个球!”

骂吧站在大堤上,举目四望,四野苍苍,岳华亭倒台了,自己何去何从?回家?想起家,疤拉头心里一酸,眼泪普索索掉了一地。

家里的房子田地早就化作青烟飘散,媳妇听说自己把她买了,连夜逃回娘家,老爹知道这事,用锄头把自己的腿差点打折,还说过不认这个烟鬼儿子,家?那里还有家啊!

疤拉头吸吸鼻涕,想起媳妇,媳妇娘家姓毛,叫个秀琴,这个小脚女人,嫁给自己,只能跟着姓张,按传统的称呼,叫个张毛氏,算算也有三四年了,这媳妇身子虽小巧,却是能干的很,自己娶了她,竟然就没和她那个过,抽大烟抽红了眼,也抽坏了身子骨,有时候摸着小媳妇的豆包奶,还有毛茸茸的下身,也想那个来着,也试过几次,就是*不够硬,碰见那里就打弯,明明是个水帘洞,手指头一戳就进,可就是*进不去,心里丧气,还不如抽大烟呢,也就不想那事了。

疤拉头用劲勒腰里的麻绳,打个哈欠,日的,烟瘾又犯了,还得回去。

疤拉头步步喘气,好容易撑着回到岳华亭家,却看见众人收拾东西正要离开,一打听才知道,岳家主人病倒,钱财被拐走,大烟也没了,岳华亭的大儿子劝众人散伙。

疤拉头急的不行,今个的烟土还没着落呢,咋个就能走呢?

叫唤了半天,根本没人搭理他,他只好往村子南头张大棒槌家走,张大棒槌是岳华亭的佃户,经管着鸦片种植,烟膏熬制,惯于吃回扣藏私货,疤拉头等烟瘾大的家伙,配额不足时,常用外快去换烟土,前次遇见石头,就是吃了烟瘾大不得不到处抓挠的亏。

今个疤拉头腰里没银子,底气不足,敲门声也就不如往常那般气势,声音是时断时续若有若无,敲了好半天,张大棒槌才伸着懒腰出门。

“谁啊!”张大棒槌揉着红眼珠伸着耳朵问。

疤拉头小声道:“我!老张!”

张大棒槌道:“球!赖头张,还*老张!”说着就拉开门闩。

疤拉头滴着清水鼻涕的样子,大棒槌一看就知道为啥来的,也不说话,比了比俩指头,疤拉头知道是要钱,弯了腰陪着笑:“棒槌哥,你咋薄气了呢?老规矩,抽吧烟算账!”说着用力拍拍棉袄,意思是里边有货,大棒槌信以为真,嘟囔着岳家出事了,不得不防之类的话,把疤拉头让进屋里。

往常疤拉头也就是三个烟泡的事,今个饿急了,一口气抽了五个,这才唉声叹气,一脸迷醉,软塌塌躺在木床上,想迷瞪一会,可是大棒槌毫不仁义,一个劲要烟钱,疤拉头过足烟瘾,心里舒坦,脑子一热冒开傻气。

“你妈的!老子抽你的烟那次没给现钱?看你那讨债鬼托生的像!今个老子还就是不给了!你能咋办吧!”

张大棒槌想不到疤拉头敢这样说话,立即急眼,伸手要抓这家伙的头发,却抓了个空,才想起这小子吸大烟头发早掉光了,于是改为劈胸一抓,疤拉头浑身没有四两肉,棉袄里净剩下骨头了,被大棒槌一抓,双脚离地,浑身打颤,那里还敢耍混赖,当下改口道:“棒槌哥,棒槌哥,说着玩呢,你咋就当真了呢?”

大棒槌眼一横:“妈了个*的,少他娘的装孙子,岳华亭都倒台了,*都软蛋了,你这*毛性啥性?赶紧拿钱!”

疤拉头干咳几声陪着笑:“棒槌哥,有话好说,这几年俺也不少给你送钱不是?就这一回,就这一回,俺说话算话,明个!明个一早!明个一早就把钱拿来!”

大棒槌狞笑道:“明个就有钱了?你他妈糊弄谁呢?没钱不是?把衣服脱了!”

大棒槌说着,真的动手脱疤拉头的棉袄,疤拉头挣扎几下,那里是大棒槌的对手,被人拔了棉衣,又扒了棉裤,只剩下一个面布袋改成的短裤头。

大棒槌松了手,疤拉头浑身打颤一下子萎缩在地上,哭叫着要衣服,大棒槌坏笑道:“冷是吧?老子给你热热身!”

大棒槌把手里的棉衣棉裤扔到墙角,顺手在柜子上摸出一根锤衣服的木棒槌,疤拉头身子一震,这可是大棒槌的成名利器,往常有弟兄犯了岳华亭的忌讳,大棒槌等几个铁杆负责惩罚,大棒槌曾经用这玩意弄死过人,疤拉头不敢等着,在地上爬着窜出堂屋,大棒槌有紧不慢跟出来,嘴里喊着:“别走啊!老子给你来几下,保准你小子浑身着火---”

疤拉头急惶惶开了门闩,一个跟头栽倒门外,身后咣当一声响,大棒槌已经关门落闩。

疤拉头犹豫着小声喊:“棒槌哥,棒槌哥,先把衣裳还给俺中不中?”

那手伸出去试探着要敲门,却终于不敢,缩了回去。

冰天雪地,寒风呼啸,疤拉头在一家院墙外的玉米秸秆里瑟瑟发抖,干枯的柴禾一阵毕博声。

疤拉头冷啊,四处的寒风顺着稀疏的秸秆往身上钻,他这才知道,大棉袄比大烟更重要,一根闪亮的钢叉霍地飞过他的身边,卡地插进夯土墙,长长的木柄嗡嗡颤动,疤拉头大吃一惊,向鱼叉的反方向倒下,带着那一排秸秆哗地摔在墙角,由于惊吓过度,喉咙咯咯着,喊不出声,只有一条腿露在外面,向空中乱蹬。

秸秆外一个老汉看见乱草中伸出一只人腿,还胡乱蹬着,顿时傻了脸,停了片刻,看清鱼叉插在墙上,也没有带血,这才慌忙去扶,嘴里哎呀呀连声,连说对不住,只当是黄皮子偷鸡,哪知是个大活人。

疤拉头受此一惊,心里气的不行,开口骂道:“靠他娘的,差点要了俺的命,不中!得赔!”

老头拉起疤拉头,却突然变脸,收了手,鼻子哼了一声,转身欲走,疤拉头急忙扯住:“你这人,不说个小鸡叨米就走,敢走试试!”

老头用力哼了一声方才气呼呼道:“日怪了,我还以为是个人,妈了*的是个癞皮狗!”

疤拉头被寒风一吹,腰都有些直不起来,说话也变得结巴了:“你,你骂人!”

老头眼睛一瞪:“骂你?骂你是轻的!老子还打你呢!”

说着啪地抽了疤拉头一个耳刮子,嘴里恨着:“你个赖孙物件,岳华亭的狗!俺不种大烟,你领着人拔俺的庄稼苗,好容易收点棉花,想去会上卖,你截住俺,硬说棉花是违禁品,把棉花收了不算,把俺的驴车也收了---”

眼见老头越说越气,又要抬手,疤拉头连忙跪在地上哀求:“大爷,大爷,那,那都是,岳华亭让干的,您看俺这回多惨,连棉袄也丢了,您就可怜可怜俺,可怜俺---”

老头听见棉袄更加生气,掀开单衣道:“可怜你?我还穿着夹袄呢!要不是你作恶,俺会穿不上棉袄?你冷啊?活该!这才是自作自受,老天爷睁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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