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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金蝉双脱壳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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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智退搜查,令满屋子人刮目相看,只有刘能捂着半边脸哭笑不得,这小翠下手太狠,演戏呗,还真打,立即叫刘能胖了不少。

小翠心疼男人,娇滴滴一阵好哄,刘能还没啥,老憨口水哗哗流了一地。

二混子小声嘀咕:“能哥他媳妇吃胖了?俺咋记着他媳妇比这最少瘦一半,也好看的多!”

石头不敢说起那事,胳膊肘一个劲捅二混子。

小翠倒是落落大方,对着石头等人好生亲近:“俺跟你能哥成亲时候,你们刘庄就来俩人,一个少条胳膊,叫个啥金彪哥,还有个,嗯,跟这个兄弟有点仿像,叫啥记不清了—后来不是还给咱家送过粉条么,当家的,是不是?”

刘能笑道:“就是这个石头他爹!俺长根哥!”

石头心里一热:“俺爹?俺家咋样了?”

刘能立即来了精神:“恁家?恁家可不得了!恁家这回发了!”

二混子也赶紧问:“那俺家呢?”

刘能道:“也跟着发了!长根叔跟中牟县难民一个姓海的合伙开了个粉坊,可是赚了大钱!二混子他爹跟着帮忙,一年分红也不少!恁爹叫俺好几趟,让俺管帐,要不是俺没脸回去,也跟着抖个球了!”

小翠见是开粉坊的长根家的儿子,知道是本家近门,更加亲切,端了面盆非要给大家和面擀面条,老憨娘觉得非亲非故,吃人家不合适,非要下手帮忙,小翠别不过,只好让给老憨娘。

老憨娘没做过白面,不知道白面该下多少水,一下子把满满一飘水倒进面盆,再去搅合,白面沾手,老憨娘越急越甩不开,把一盆面全黏在手上活像被年糕粘住蹄爪的狗,光光当恨不得把面盆叮咣碎,小翠赶紧加了一瓢白面,捂着老憨娘的手,一层层往下撸面,两个娘们,一老一嫩一样丑陋,却一样亲切,嘻嘻哈哈,活像娘俩。

那边刚见面像娘俩,这边本家弟兄却差点翻脸。

开始的问候完了,石头想起刘能的队长称谓,心里堵个疙瘩眼睛定定地看着刘能:“能哥有本事!当的好大官!回去管账,太屈才了吧?”

刘能一怔,才想到石头是**,与鬼子厮杀经年,连忙解释:“兄弟,哥是啥人你不清楚?我会帮着鬼子祸害人?我这队长其实就是个屁!是学礼叔非叫俺担着,其实还是他当家!再说了,哥这队不是警备队,也不是侦缉队,纯属凑数,要不是学礼叔,我才不干呢!”

二混子严肃道:“那是啥队?管啥?”

刘能笑道:“啥队?说是啥商品稽查队,其实就是讹商户几个钱花,学礼叔说,咱不讹人家,也不能叫人家讹咱不是?”

石头听见刘能句句都带学礼叔,想必这刘学礼,与日寇勾搭的更深,平静问道:“听说刘学礼当了商会会长?”

刘能眼里带着佩服:“何止商会!还有新民会、绥靖委员会、都是头头!学礼叔说的对,管他谁坐朝廷,咱做生意赚钱才是正经,这乱世做生意,没有势力可是啥也不成!这世道!不用几条枪押运,货物根本进不来,也出不去,光是大小土匪就不够分!南边有岳华亭六支队,雁过拔毛,蛇过留皮,北边有抗日救**,更不讲规矩,插标下令,画圈绑人,除了钱亲爹亲妈也不认!你说,不弄个一官半职,哪来的队伍护送?没有进出往来,还做的哪门子生意?我看学礼叔这步棋走的对!再说了,你想不干就不干?王二小不干,首富成了叫花子!”

石头有些纳闷:“岳华亭,不是抗日先遣第六支队吗?日本人为啥不派兵打他?”

刘能道:“屁!他挂两面旗!对**那边是抗日先遣队,对这边是滩区保安队!”

石头再问:“那抗日救**呢?”

刘能道:“更不是东西!比不是东西还不是东西!听说是河北那边混不下去了,跑到咱这厢撒野,太君,不,鬼子派兵围剿好几次,这伙贼鬼的很,毛也没找见一根!”

石头不死心:“就没有跟鬼子干的队伍?”

刘能想了想:“有,倒是有,今个打个炮楼,明个摸个岗哨,听小道消息说,是下码头杨同周跟一个叫啥王光伟的外来人挑头,不过这些家伙也不纯,偷鸡摸狗,绑票啥都干,跟土匪差不多。”

石头彻底失望,他是个不擅言辞的人,有什么事,不爱向人说,只是深深埋在心里,但是这小小胸怀,却早被仇恨填满,金鸡岭绝战,何等艰苦,被迫吃兄弟同宗的肉,有泪只能往心里流,最亲近的大哥毛旅长之死,更让石头悲痛欲绝,他早已立誓,这辈子跟鬼子势同水火,不打败这些豺狼绝不罢休!原以为回到家还有机会找到队伍,就像当年孙殿英征兵,再遇上宣霞父那样的好军官,带着大伙和鬼子轰轰烈烈再干一场,给死去的弟兄们,尤其是毛旅长,报仇雪恨,如今看来,一场春梦,了无痕迹,自己又回到当初,还是刘庄的小小农民,但是那些血与火的经历,深深渗入他的灵魂,估计这一生,也难以逃出噩梦。

石头胡思乱想。

二混子却不干了,尽管没有石头的复杂心思,第五军的人出于本能,讨厌一切帮着鬼子的人,当下二混子红了眼,对着刘能破口大骂:“狗汉奸!”

刘能有些挂不住:“二瓜,你骂谁!”

二混子道:“刘学礼!”

刘能苦笑着摇头。

二混子接着道:“刘学礼是汉奸,你是二狗子!”

刘能急了,瞪着眼朝二混子运气,石头觉得刘能人品不坏,刚救了大家,不好说的太难听,拦在刘能和二混子中间:“都少说几句,自家弟兄,有啥说不开的?二混子,别胡说!能哥不是那样的人!”

二混子红了眼,不依不饶:“石头,别忘了鬼子弄死咱多少人!给鬼子帮忙,不是汉奸是啥?别看今个你救了俺,俺不承情!你给鬼子办事,就是狗汉奸!卖国贼!”

刘能气得拍了桌子:“二瓜!我告诉你!我干这差事,一不为钱,二不为势!我是想借着鬼子的手,收拾刘学修那个王八蛋!除了刘学修,我要是害一个人,我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二混子从没听石头说起刘能捉奸的事,有些不解:“刘学修?那不是保长吗?你跟他有仇?”

小翠听见,有些吃味,放下面盆道:“还不是俩不要脸的,争一个骚比!人家是保长,俺家刘能木本事,叫人家骑了媳妇,还占了房子,俺家刘能说了,那天有机会了,斗倒保长,再把那*接回来,那*你俩见过没有?长咧咋样?有俺齐整木有?”

石头差点笑出声,装作打呵欠掩饰过去。

刘能听见小翠吃醋,连忙道:“啥呀!我早写吧休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急,不光为那个,主要是我的五间房!石头,二瓜,你俩知道,咱村里哥的房不敢说跟上岗刘下台刘比,在咱西院刘里,不说第一,也得是前三!一砖到地,白灰膏子勾缝,大梁一搂粗,椽子檩条,笔管条直,门窗都是木头刻画,光是请师父刻这些画,我就花了不少钱!我挣个钱容易吗?我从小爹妈死的早,吃咱西院刘家百家饭,穿咱西院刘家百家衣---”

刘能说到苦处,眼泪不索索往下掉:“俺木有地方住,靠着家庙搭个庵子,保长说俺坏了家庙风水,把俺爹留给俺的二亩上沿地收了,说是给家庙当庙地,家庙的庙地,还不是他保长的地?我小,不懂事,看着保长像玉帝!不敢说,也不敢找咱家长辈说,怕保长恼了,把俺撵走,等俺大了,俺拼命干活,春天勒柳絮菜,夏天下河摸鱼,秋天下药逮老雁,冬天里,你们都闲了,俺不敢歇着,砸胶泥,捏瓦盆,十冬腊月,泥里来水里去,两只手冻崩了,口子跟蛤蟆嘴那么大,疼极了,俺用舌头舔舔,一嘴胶泥啊!一冬天嘴里就没有干净过!就拿,俺也不敢说啥,为啥?俺穷啊!俺连个窝都没有,还算个人吗?恁说俺能,其实俺一点也不能,恁以为我没上过学会写字会算数,是天生比别人能,其实不是,我去包厂镇里学堂边上,等学生下课,卖糖葫芦,硬是听会了啊!我一块钱一块钱攒,十几年没吃过肉,没吃过细粮,三十多了,才盖个这房子,一块砖一块瓦,都是哥一块肉,一根大梁一根椽子,都是哥一根骨头啊!保长跟俺媳妇通奸,俺当场抓住,还被到鸟毛,把俺撵走,俺开始生气,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他家,后来一想,算了,俺媳妇是个*,不要就不要,谁叫俺刘能木本事,斗不过保长呢,他把俺媳妇弄走当妾,俺也就不说啥了,可是这房子他保长一句话不说想占就占,那是掏哥的心窝啊!”

刘能呜呜哭出了声,再也说不下去。

二混子陪着抽搭,石头于心不忍,老憨一家早鼻涕一把泪一把,陪着刘能哭,只有小翠见触动男人伤心事,连连解劝。

刘能抹一把泪,起身道:“石头你们在家呆着,那也不能去!我去找学礼叔想办法,把恁几个弄出城!”说罢推门而去,离开小院。

出了胡同,冷风一吹,刘能渐渐恢复几分冷静,心里顿时压上一块巨石,包庇杀人凶手,不是小罪过,别看如今鬼子都是笑吟吟一幅绵羊模样,刘能深知,这些家伙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今个小翠把这事搪塞过去,可是鬼子和汉奸不全像潘大牙那般笨蛋,无故开枪,迟早会暴漏根底,想到这里,刘能心中慌乱,加紧脚步,进了义和盛布庄。

布庄前边是店铺,中间有个小门,连着后院的仓库和东家的住处,东家,即是下台刘学礼。

刘能进屋时,下台刘正在扒拉算盘,知道来人,头也未抬,刘能事情虽急,不敢此时开口,规规矩矩站立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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