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悲情落帷幕 (第2/2页)
第五军被安排在铁丝网围成的大大营地,四周碉堡林立,还有一队队日军牵着大狼狗来回巡逻,要逃跑势比登天。
一日,小村有请孙殿英,孙殿英此时那里还有一丝害怕,连高副官也不带,大大咧咧上了小村汽车。
孙殿英刚走,犬养到了。
四处响起集合的哨音,第五军士兵拖了好久,才站了个乱糟糟的队形。
犬养一本正经站在第五军士兵面前:“你们既然已经向大日本皇军投降,皇军绝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将加入中国和平救**第三十一军,原有职务不变,现在请营长以上军官出列!”
二旅老杜,三旅韩杰,四旅老廖和剩余的几个营长闻声出列。
一旅老魏早换了士兵衣服,缩在人群里不肯出头,五旅老毛嫌当伪军军官丢人,也没有出来,老毛没有出来,马六子等也不好出列,第二旅大罗卜营长不知为啥,也没有出列。
犬养道:“第五军不是还有五个旅吗?怎么军官这么少?”
老毛在人窝里缩着脖子答道:“死球了!”
犬养还以为真的是战斗减员,也就没有再问,招手让人给这些长官换衣授衔。
随即又下令,刚刚授衔的几人,跟着他一起去司令部开会,这些人不明就里,上了犬养汽车,汽车走了,犬养却留在当地。
“现在请军医给你们检查身体,希望你们保持镇定,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一伙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医提着药箱子,分了五个地方,第五军士兵有些疑虑,几个胆大的只管过去,这些军医还真不是胡来,一个个认真非常,偶然发现有不妥的,立即有人带走,说是住院治疗。
第五军的人顿时放心,投降了吗,人家这是收买人心啊。
检查合格的,直接被军医在身上画个红道道,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大罗卜看能够住院,想起自己吃变质人肉的痢疾还没有痊愈,虽然被鬼子军医画了红道,有心占这个便宜,喊道:“俺也有病!”
鬼子军医十分诧异,一个军医再来给大罗卜检查,不住摇头,大罗卜不满意,一直嚷嚷自己有病,鬼子军医无奈,只好叫来几名汉奸,汉奸带路,大罗卜顺利爬到一辆大卡车上,这大卡车上,已经坐了七八个,都是病歪歪的样子,大罗卜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暗自得意,混病号啊,有好看的女护士,还有好吃的病号饭,不比跟一群臭男人抢馒头强?
汽车开动,大罗卜得意无比,把头探出车外,不住挥手,车尾的日军一脚踢在大罗卜身上,大罗卜赶紧赔笑往车厢里面挪了不少。
大罗卜看着外面景色变幻,汽车外的景物越来越荒凉,大罗卜正在询问医院为啥在荒地,而不在城里,汽车已经停下。
大罗卜刚探出脑袋,就被日军从车上揪下来,大罗卜一眼看见荒地上那个巨大的深坑,坑里三位旅长静静地坐着,四周站着几位营长,看见大罗卜亲切打招呼。
罗卜吓得魂飞天外,刚要挣扎,后腰挨了一枪托,腿一软,一头栽进深坑,几位旅长静静坐着,看着被推下深坑的几个人。
铁丝网内,剩余的人再次被集合在一起,犬养说孙殿英已经荣升三十一军军长,奉命前往邯郸驻扎,而自己正是三十一军副座,奉命带领大家前去。
毛旅长在人群里仔细看犬养,还真是好像见过,二混子对石头说:“那会弄死大春的就跟这个副军长样子差不多!”
队伍在鬼子的刺刀威*下缓缓出发,远处,大罗卜凄厉的叫喊穿破云霄:“救命啊!俺不是病号!俺是装病啊!----”不过距离实在太远,这些人根本听不见。
老杜冷冷道,我们三个垫底,再来几个人在这个角里支撑一下,最好能留个空隙,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大罗卜立即抱住老杜:“叔!俺不想死!你救救俺啊!”
老杜变脸道:“别他妈咋呼!快,脸朝下,趴在我们三个中间!”
大罗卜真听话,一头拱在老杜三人中间,病号们按老杜指示站成一个圆圈,大罗卜手中一凉,多了一样东西,睁眼一看,却是一块银元。
韩杰道:“如果有空隙,你就用这个挖上去!”
老廖道:“等会土埋严实了,大家一起闭气,把自己憋死,只有这样,才能给出去的弟兄多留一口气!”
大罗卜看看四周:“为啥是我?”
老杜道:“就你最壮实,最有希望出去,再说这机会给了别人,你他妈不叫唤?”
大罗卜再不说话,屈膝抱臂藏在三人圈内。
日军开始往深坑里填土,战俘们默默围成一个圆圈,把土挡在圈外,尘土飞扬,老廖三个趁机脱了新衣,举在头顶,三人在内圈形成了一个密闭空间,把大罗卜牢牢保护起来。
黑暗来临,呼呼的泥土击打声也渐渐遥远,大罗卜身边也落了不少泥土,空间更加狭窄,泥土的压力,从四周把三位旅长往大罗卜身上推,再往外,是那些营长和病号,不过这些人早已停止呼吸。
大罗卜不敢怠慢,上边还在撩土,下边已经开始挖掘。
大罗卜用力把一团刚挖出的松软泥土捏成硬快,轻轻送到身后,再用屁股和脚板踩实,空间终于大了,泥土缝隙中的空气也被挤压出来,大罗卜费力地把两个外围病号往两边分,然后再从两人之间的空隙掏土,泥土这东西真是神奇,刚才洒下来明明是松散无比,现在被上边的泥土一压,竟然变得坚硬无比,大罗卜每一次挥动银元,只能刮下一小条泥土,但是他不敢停止,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宝贵无比,他必须在还能呼吸的时候,打通一条约六米的隧道。
两小时,大罗卜终于逃出保护圈,他拼命挖掘,不断把挖下的泥土往原先的保护圈空间里塞,那块银元已经变成椭圆,他换个角度,用棱角部分挖,效果居然更好,不过空气似乎不够用,此时,他觉得一阵阵发昏,黑暗里,似乎有无数萤火虫来回飞,可是他不敢停,停下不但不能休息和恢复,还会因为缺氧而窒息昏迷。
他像一个鼹鼠,又像一只穿山甲,闭着眼不再思考,所有动作,已经熟练无比,一丝多余也没有,他不知道挖了多少米,也没有盘算用了多少时间,实际上思考是最消耗氧气的运动,在这个时刻,想这些,完全是一种奢侈。
手越来越软,空气好像永远过不了舌头,在嘴里盘旋一下,就回到外面,大脑成了和屁股一样的东西,唯一的区别只是位置不同。
银元只剩下一个角,不过上边的泥土好像比下面松软很多,似乎可以直接用手挖,大罗卜根本不知道银元是否还在手里,只管挖呀挖。
胸口似乎有些微微的爆破,那是肺泡的碎裂声,大罗卜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股血雾喷出,大罗卜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快要死了,心里竟然一阵轻松,脑子闪过一丝光亮,原来死亡并不可怕。
大罗卜绝望地痉挛,一头往上顶去,上边哗啦塌下一大块泥土,砸在大罗卜头上,他立即昏了过去。
闷罐子列车里,石头、老憨、二混子围着毛旅长。
老憨道:“咱是去北边邯郸,俺姑家在邯郸城里,嘿嘿,俺还能走亲戚。”
毛旅长道:“球!邯郸早过了!这会约莫着快到保定了!”
二混子担心道:“这是往那啊?越走离俺家越远。”
毛旅长道:“管他去哪,反正是中国!”
石头突然问:“毛旅长,咱真的要当汉奸?”
老毛急道:“球!咱这是诈降计!有机会咱就跑,要是给咱枪,咱就地反了!跟鬼子干到底!”
这样一说,石头的眼顿时亮了,安下心等待毛旅长所说的机会。
大罗卜再次醒来,眼睛里满是灰土,干涩疼痛的感觉令他无比抓狂,双臂陷在泥土中一时拔不出来,只能拼命眨眼,用眼泪把泥土冲出来,不经意间竟然看见一丝光亮,再往上看,几颗星斗闪烁在小小破洞上方,威风拂过,送来一丝清凉。
大罗卜奋力挣扎,把身体周围的泥土统统踩在脚下,腾出双臂用力扣挖,泥土落下,洞口越来越大,他奋力往外挤,正如难产的婴儿。
终于逃出地狱,回望那个洞口,大罗卜根本不敢相信,那个比兔子窝大不了多少的洞口,就是自己出来的地方。
顾不得验看指尖剧痛的缘故,大罗卜爬起来,看星斗辨明方向,奋力向南逃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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