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的开始 (第2/2页)
成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现实总是迫使你在两难中做出选择。回家,是思念也是本能;工作,是规矩也是责任。
还是放心不下,出会议室给大伯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大伯把医生找来,我问医生具体还有几天可以出院。医生回,一周之内。
我冷静了下来,知道应该是真没事了。
轮到我代表子课题项目答辩了。上台的短短几步路,我深深地吞吐了几大口气,试图平复慌乱不安的心。
“发挥稳定,表现很棒。”同事发来微信鼓励我。
答辩完,我狂奔向机场。
顾不了那么多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回家,赶紧回家。在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奶奶去世了,我在周围没有哭,因为我看见家里来了很多人,所以我很开心。直到丧事办完,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知道奶奶已经逝世了,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回想起记忆中的老太太,牙口都不整齐了,却还是会给我留好吃的糖果,每天都给我悄悄塞零花钱。在这一刻,我在也忍不住了。抱住妈妈就是大哭特哭,直到喘过不气。妈妈也在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在梦里,奶奶告诉我。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让我不要担心,并说道,虽然我没有办法继续照顾你了。但是,你的父母爱你比我爱你更甚,那个时候不懂爱,只知道爸妈经常带着我去各种地方游玩。
司机师傅的一句,“小伙,到地方了。”把我拉回了现实,经过多方询问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那天睡觉前,爸就闻到了家里浓浓的煤气味。他告诉我妈,我妈回了一句:“咋那么娇贵啊,大惊小怪的,死不了人。”
我爸是性格极谨慎的人,夜里两点,他不自觉地惊醒了,只见我妈口吐白沫、两手抽搐。爸抱起我妈就往车里走,路上,他给我大伯打了电话。
一踩油门,爸直接开到了中心医院门口,车还没熄火,自己也一头栽倒了。
紧急抢救。
我爸轻度中毒,母亲中重度。
这事件让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他们就此离去,我这辈子到底有多了解这两个生我养我的人?
《增广贤文》里说:“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可我?可惜我是个畜生。
他们的童年是怎样的?爱过谁、怨过谁吗?可曾有过像我一样的理想和追求?甚至他们掩藏的**和不甘呢,他们有只属于自己的巨大的遗憾吗?
我一无所知。我像打开自己一样打开过他们吗?像爱自己一样爱过他们吗?或者,像看待一个平等、独立而完整的人那样看待过我的父母吗?
没有。
在两代人的文化语境里,这艰难尤甚。
一个人的自我和解是场终生之战,两代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往往是这场战争中最关键的一役。
父母之于子女,或是子女之于父母,都是如此。
我开始策划一场只属于我和爸妈三个人的生命艺术之旅,主题是“人生如何与父母说再见”。
因为爸的工作关系,每次外出的时间不能太久,我们索性就把旅行的范围锁定在中国境内。我把国内划分为十二个文化区,东北三省、环渤海、中原、大西北、大西南、港澳台等等。一年中最温柔的春与秋,带父母旅行两次,成为三个人的约定。
到二〇一九年底,我们已经旅行了八次,完成了这场生命艺术之旅的三分之二。
这是一个有趣的过程,我们并非简单地旅行。会互相拍照片和视频影像,会给自己和对方写信,-会认识各地不同的朋友,他们在一场又一场旅途中不断打开自己,并把生命中的遗憾一个一个轻轻放下。我想,这些都会成为我们一家人往后生命中最温暖和动情的礼物。
我爸,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怀才不遇,以及由此伴生的对奶奶的怨。
从小,四周亲戚邻居就总有人跟我说,你这么聪明,真是像你爸。当然我并不聪明,我的父亲也不聪明。所谓的聪明也不过是我的父亲为人忠厚老实,在邻居眼里是个挺好的后辈,谁家里有个忙,我父亲都会去帮忙,到我这。虽然我不太聪明,但是也继承了父亲的忠厚,邻居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找到我。
有时候村里人有需要我也会帮忙,久而久之。邻居对我们家也越来越好。
这件事过后,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离家里近点,在江南附近。魔都的工作也辞了,依稀记得有一年多没有见王欣怡了,最近过于繁忙,也没有去找她聊天。总打算找个机会和她聊聊,毕竟她是我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新的工作并不累,我在江南的一家高中教书,讲解的是政治。因为我幽默的性格,以及温和的态度,学生们也挺喜欢和我玩的。有时候也会和学生们打打游戏,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父母也开始催我结婚了,但我总说再等等,我还没准备好。母亲看着我,恨铁不成钢,却也慢慢的不再提这件事。他们好像明白些什么,于是也慢慢的沉默了。或许吧,我总是想再等等。至于等什么我也不知道。
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我不想去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