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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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的同学再聚会,持续了几天,再次走进那箐箐校园,已不复当年的情境,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回忆的洪流一波接一波的翻涌,既是治愈的良药,也是青春的殇。即使是殇,也是美丽而纯洁的美好。那门前的小溪流干涸得杂草丛生,那屋后的大悬崖已掩盖得看不见山路,穿过荆棘的路,就像是这漫长的人生,荒芜着回忆里的美好和纯真。聚会的后遗症,我想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回归正题。波迟疑的开口:“我知道,肯定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不想。我爸他也不知道,年纪大的人他也不明白,你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厂里人的闲话,确实是把刀,我可以不在乎,可我妈也说过多少回。我也很为难。”“你不用再说了,我懂了,只是我们不是在一起一天两天了,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一开始就明白不是吗?既然如此何必开始?何必继续?何必让家里人也受伤?现在这样说你不觉得太可笑吗?别再找借口了。没什么啊其实,大大方方说分手吧,那又怎样?可笑的是藏着掖着的隐瞒和欺骗。”“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想,你早就该坦然面对。何必在谈婚论嫁之后?或许,她不回来,我是你的最好的选择吧。其实你应该对我明说,爱是没有理由的。”“不管你怎么想,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说爱得怎么样”“我明白,不甘心呗,你不过是觉得付出了那么多,就一定要赢,或许得到了又没什么了”“也许吧,希望你不要恨我。”“别把你自己看的那么重要了,我难过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失去,更不是因为爱情。”“我们再一起跳一场舞吧,一曲都不拉,也不能跟任何一个旁人跳。”“好啊”这一晚,只有舞池在我们眼里,舞池里的那些旋转的身影和身旁的人群似乎离得我很远很远,鱼那天也在舞厅,波那天没有理她,我的眼里却从此再没有他。
我的思绪应该倒回去再走一走,春天的花并不是没有开放在冬天过,那花是被冻死了。冬天的花也不是没有开放在夏天过,那花儿是被炙干了。
而芳的那一年跟兵已闹得满城风雨飘摇,大厦渐倾(具体的原因不方便提及)。文去到深圳已数年,相对稳定,加上大时代潮流的影响,各国企受经济环境的冲击,下岗分流,轮流息工或拿百分之五六十的工资,就这样,芳趁这机会一如当初的文一样,逃离开现有的烦恼,很快的就背井离乡去到了深圳打工,没过两三个月,我也央求着父亲放我出去见识一下世面,顺着大潮,奔向了深圳这座神奇又开放的城市,奔向了有着小文和芳的我心里的友情之地。父亲母亲给了我三百块,办好了边防证(去特区深圳需要持有的一种通关证件本,否则属于违法),我背上我那巨大的快赶上我人高的牛仔帆布背包,带上我自认为最时尚漂亮的时装,哥哥给我预定了一张到广州的绿皮车卧铺票(那个时候还没有直达深圳的火车,必须要到广州火车站转车或改坐汽车去深圳),叫上朋友的车送我到了怀化火车站,买了一只大烧鸡,一直送到站台,千叮咛万嘱咐的:“你一个人要把钱放好,包别弄丢了,别跟陌生人乱搭话,睡觉把包放身边,到了广州问路找警察,到了深圳叫人去接你,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在路上别省钱,该花的花,钱不要露白”,哥哥的叮咛声在火车汽笛声的轰鸣中渐渐远去。
那是一张卧铺的中铺票,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兴奋之余有些许的迷茫,列车前行的方向是将带我去向一个怎样的新世界,那里是我要的方向吗?故乡的一切是就这样远离还是会再见呢?然而最终是对前方的渴望与向往让我忘却了一切,那时这么长久的路途却没有觉得辛苦和寂寞孤单,或许这就是青春的无畏和勇敢吧。一路上年轻的路人好像对沿途的风景并没有过多的向往,上上下下的旅客是一哄而过。我从上车开始就谨遵父母与兄长的嘱咐,不和任何一个人说话,坐在我那方寸之地不停地慰问自己的嘴巴皮和肚子,不停地吃。直到下面的两个大人终于噗呲忍不住笑着说话了:“你这小妹子有意思,我见你一上车就开始吃,没停过嘴,也不动也不说话,累不累啊。”我笑笑。另一个又说了:“出门少吧,不想搭理你,怕你是坏人。”“你才是坏人,哪有那么多坏人,要坏人这遍天都是了还得了。”“小妹子,别怕,天底下还是好人多。”我又傻笑一下,继续吃我的零食。一下坐着的几个人都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嘻嘻也笑了。大家也不再逗我说话了。摇摇晃晃的火车不急不忙的前进着,我的心随着晃动的火车皮有些些的小失落,脑海里有着一串串的思绪,还有那别去多年即将再见的小文……除了上厕所,我是一步也没有离开过那张中铺床,或躺的坐的,吃的睡的,也没有买过盒饭,一只大烧鸡,一大包卤鸡爪鸭爪,面包饼干瓜子水果就轮番的吃了个遍。
夜幕慢慢的沉下来,哐啷哐啷的火车声里,我把小包放在了枕头下,手捂着放在妈妈在我内裤里缝的小口袋里的钱,昏昏入睡,迷迷糊糊的睡意里,睡得不太踏实,忽而涌出的不安全感有些伤感,然后睡去。
直到现在我明白,无论你去到多远,去到多久,无论你有多大的梦想,实现或没实现,你最牵念最不舍的始终是那个生你养你温暖的家,那才是你心的港湾。即使贫穷贫瘠一无所有,可那里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