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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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芳院东面隔水相望的地方另设一处楼阁名为闻鸳阁，府中大多的客人都被安置在这院里休息了。闻鸳阁又在梧桐院的北面，院前又有一条细窄清澈的河水流过。河水中熙熙攘攘的长着一簇簇芦苇，因着这片河里水藻鱼虾多，所以这一带的芦苇丛里时常能看到鸳鸯倚颈而眠。又因为是雪天，外面淙淙的流水声夹杂着沙沙的雪落声，倒是十分静谧的所在。

天色还早，甫麓就起了床，见坐在毯子上的丘垣还抄着手睡着，就没想着吵醒他，随手拿起了旁边架子上的大氅披在了身上就下了床。他来到窗子边上，“吱“一声推开了窗子，外头天色朦胧，还下着小雪，院子里已经落了白茫茫的一片。“太子爷，您怎么自己起来了？我来吧，别冻着您了。”说着丘垣就跑到窗边上拿了个木架子把窗户撑了起来。甫麓道：“昨儿那个姑娘你问了没有？是个什么来历？”丘垣点头说道：“我问了，说是府里向管家的闺女。平日里就是那个脾气，您也别生气。”说着就拿起了旁边的衣服开始给甫麓穿衣。甫麓道：“我生什么气？这样势利眼的人我从小到大见的还少吗？就是觉得既然是管家女儿，怎么也教的这么没有规矩，倒是坏了这府里的风气。”丘垣道：“我瞧着那姑娘是仗着自己长得好模样又在父母跟前从小娇生惯养的，被宠坏了，客人问话也半搭不理的，确实是不成个体统。”甫麓道：“这样的人要是在我跟前早打断腿撵出去了，哪里还留得她活得今日。”丘垣道：“哎呦，小祖宗，您小声点吧，被别人听到了，倒成了我们多事了。”甫麓穿好了衣服，又问道：“今日还是去聚芳院吗？昨日我们就晚了时辰，今日还是早点到才好。”丘垣道：“说是在聚芳院后面的楼亭子里摆了酒宴。现在天还早，不怕误了时候。”

二人收拾干净，就撑着纸伞出去了。院子里还没什么人来往，刚出了院门，门口就有一个下人迎了过来，“甫太子，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我正准备去你们院里呢？”甫麓道：“怎么？有什么要紧事？”那人道：“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老爷挑了些回礼要给你们带走的，现在就在库房里，你们要不要瞧瞧？”甫麓道：“丘垣，你随他一起去吧。待会去席上找我就是。”丘垣点点头，就随那人去了。

甫麓一人沿着河水的方向往聚芳院走，瞧见昨天那个管家女儿手里拿着个册子进了梧桐院。甫麓本不想理会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听见那院里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昨天人多，我没问你前门那边是什么情况？”

“小姐，您还不知道含愿那人的臭脾气吗？没事他还要寻些事情来呢，何况让他找到个由头。非拦着客人，说他误了时辰不让进来，小题大做，被我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还有，这是那青宫里的礼单子，我都对了数目了，没有错漏的。”

“琅沛，念。”

“青织金白鸳补罗十匹，银采金攒花银首饰三副，落雪剑一柄，玉头金脚簪三只，盘龙弓一把，附鈚子箭三袋，藏画一幅，墨玉”

“画？什么画？这却是稀奇了。以往都是送的些金石玉器什么的，今年怎么送了幅画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画？”

“我看了那幅画，名叫《句芒埋豆图》，画的是春神句芒在山林中播撒红豆的样子。画的极好，特别是那画上的红豆，从句芒擦拭红泪的帕子旁落到地上，实在是有意思。”

“红豆是相思之物，也是难得的心意了，想来作画的人也是一个多情多思的人，等会你把那画取来我瞧瞧吧。”

甫麓听到此处，想到这幅画正是出自他的手中，听到这人这么评价，心中实在好奇这说话女子的模样。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举着伞走到了梧桐院的门口。漫天的雪花朦胧，远远看去，只见院中的水榭中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背着自己。

“这位公子，怎么站在院里不进去？是不是找什么人？”甫麓回过神来转头看去，见一个举着伞的丫头在他身旁问道。他有些慌张的回道：“哦，无事，我往聚芳院去的，却不小心进了这里。”二人在这里说话的声音惊动了前面的人，一个丫头走过来问，“惊鹿，小姐让过来问这儿怎么了。”惊鹿姑娘回道：“琅沛姑娘，没什么事，我是来送绣坊的单子的，见这人站在门口就问了一句，才晓得他是迷了路的客人。”

甫麓又朝院里看去，雪天昏暗，他只模糊的看了那小姐的模样，竟如同蒙着面纱的天仙一般，顿时瞧得他胸口擂动，握着伞柄的手中捏了一把冷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琅沛道：“把单子给我，回头我和小姐对一对。你先领他去那院里吧。”惊鹿点点头，递了单子，转头道：“公子，随我来吧。公子？”甫麓这才惊醒，发现自己丢了礼数，连忙低声道：“有劳姑娘了。”

二人出了梧桐院，往聚芳院的方向去了。甫麓开口问道：“姑娘名叫惊鹿？倒是和我的名字重了一个字了，我记得‘绝涧翠深惊鹿起，虚廊云满误禽来’中用的就是姑娘的名字了。”惊鹿道：“我倒是不懂这些诗啊词啊的，不如你给我讲讲这里面的意思吧。”甫麓道：“这句是讲寻仙问道的时候，被山中的美景惊起，竟分不清自己是在人间还是仙境，一时间心神恍惚。”惊鹿笑道：“这倒有意思，我听了这名字这么些年，却不知道这里面的意思，今儿总算是弄明白了，以后去了也不会成了那糊涂鬼。”